————————二哈世界————————
辰時到,墨燃照規(guī)矩被帶上善惡臺,他放眼望去,下面一片深藍(lán)色的人海。死生之巔的弟子都穿著門派衣袍,藍(lán)得幾乎有些發(fā)黑的勁裝輕甲,獅首腰帶,護(hù)手和衣擺處鑲著的銀邊閃閃發(fā)亮。
旭日東升,善惡臺下,一片甲光。
墨燃跪在高臺上,聽司律長老在他面前宣讀著長長的罪責(zé)書。
“玉衡長老門下徒,墨微雨,目空法度,罔顧教誨,不遵門規(guī),道義淪喪。觸犯本門第四、第九、第十五條戒律,按律當(dāng)杖八十,抄門規(guī)百遍,禁足一月。墨微雨,你可有話要辯?”
墨燃看了一眼遠(yuǎn)處的白色身影。
那是整個死生之巔,唯一不用穿統(tǒng)一藍(lán)底銀邊袍的長老。
楚晚寧雪緞為衣,銀霧綃為薄罩,宛如披著九天清霜,人卻顯得比霜雪更薄涼。他靜靜坐著,距離有些遠(yuǎn),墨燃看不太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想也知道這人定是毫無波瀾的。
深吸一口氣,墨燃道:“無話可辯。”
戒律長老又按規(guī)矩,問下面的眾弟子:“若有對判決不服,或令有陳詞者,可于此時一敘?!?/p>
下面的一眾弟子都開始躊躇猶豫,面面相覷。
他們誰都沒有料到,玉衡長老楚晚寧居然真的能把自己徒弟送上善惡臺,當(dāng)眾懲戒。
這事兒說好聽了,叫鐵面無私,說難聽了,叫冷血魔頭。
冷血魔頭楚晚寧淡淡地支著下巴,坐在位置上,忽然有人用擴(kuò)音術(shù)喊道:“玉衡長老,弟子愿為替墨師弟求情。”
“……求情?”
那弟子顯然覺得墨燃是尊主的親侄子,哪怕現(xiàn)在犯了錯,以后的前途依然還會是光明一片,于是決意要趁機(jī)討好墨燃。他開始胡說八道:“墨師弟雖有過錯,但他平日里友愛同門,幫助弱小,請長老看在他本質(zhì)非惡的份上,從寬處理!”
打算討好墨師弟的顯然不止一個。
漸漸的,替墨燃說話的人多了起來,理由千奇百怪無所不有,連墨燃自己聽的都尷尬——他什么時候“赤子之心,胸懷天下”過了?這開的是懲戒會,不是表彰會吧?
“玉衡長老,墨師弟曾經(jīng)替我除魔衛(wèi)道,斬殺棘手兇獸,我愿替墨師弟請功,功過相抵,望長老減刑!”
“玉衡長老,墨師弟曾在我走火入魔時,幫我疏解心魔,我相信墨師弟這次犯錯,只是一時糊涂,還請長老減輕對師弟的責(zé)罰!”
“玉衡長老,墨師弟曾賜我靈丹妙藥,救我母親,他本是仁善之人,還請長老輕罰!”
最后一個人的說辭被前一個搶了,一時無話可編,眼見著楚晚寧清寒的眼眸掃過來,急中生智口不擇言道:“玉衡長老,墨師弟曾助我雙修——”
“噗?!庇腥吮锊蛔⌒娏?。
那弟子頓時面紅耳赤,訕訕退了下去。
“玉衡,息怒、息怒……”戒律長老見狀不妙,忙在旁邊勸他。
楚晚寧森冷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他什么名字?誰的徒弟?”
戒律略微猶豫,而后硬著頭皮輕聲道:“小徒耀斂?!?/p>
楚晚寧挑了挑眉:“你的徒弟?要臉?”
戒律長老不免尷尬,紅著老臉岔話題:“他唱吟還是不錯的,收來祭祀時幫得上忙。”
楚晚寧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臉去,懶得和這不要臉的戒律長老廢話了。
死生之巔上下數(shù)千人,出十幾個狗腿,很正常。
墨燃看那幾位兄臺言之鑿鑿的樣子,自己都要信以為真了,厲害厲害,原來擅長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不止自己,咱這門派內(nèi)人才濟(jì)濟(jì)啊。
被念了無數(shù)遍“玉衡長老請開恩”的楚晚寧,終于朝眾弟子發(fā)話了。
“替墨微雨求情?”他頓了頓,說道,“可以,你們都上來?!?/p>
那些人不明其臼,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去了。
楚晚寧掌中金光閃過,天問聽命而出,嗖的一聲將那十幾個人捆作一團(tuán),牢牢綁在原處。
又來??!
墨燃都快絕望了,他看到天問就腿軟,真不知道楚晚寧是哪兒搞來的這么變態(tài)的武器,得虧他上輩子不曾娶親,誰家姑娘許給他,不活生生被抽死,也要活生生被問死了。
楚晚寧眼神中頗有嘲諷,他問其中一個人:“墨燃曾經(jīng)幫你除魔衛(wèi)道?”
那弟子哪里抗得住天問的折磨,立刻嚎道:“沒有!沒有!”
又問另一個:“墨燃助你擺脫走火入魔?”
“啊?。?!不曾!不曾!”
“墨燃賜你靈丹妙藥?”
“啊——!救命!不不不!我編的!是我編的!”
楚晚寧松了綁,但隨即揚(yáng)手狠狠一揮,噼里啪啦火光四濺,天問猛然甩出,照著那幾個說謊的弟子背上狠抽過去。
剎那間慘叫連連,鮮血飛濺。
楚晚寧擰著劍眉,怒道:“喊什么?給我跪下!戒律使!”
“在?!?/p>
“給我罰!”
“是!”
結(jié)果那些人非但沒有撈到好處,反而每個人因為觸犯誆騙節(jié)律,各自被打了十棍,外加玉衡長老法外附贈的狠狠一柳藤。
罰完后,人群本該散去,這時卻突然地動山搖,天旋地轉(zhuǎn)。不知為何,一陣白霧突然出現(xiàn),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待到白霧散去時,眾人已不見了蹤影。
————————渣反世界————————
這個時刻,虹橋已斷,各峰峰主睡覺的睡覺,閉關(guān)的閉關(guān),逛街的逛街,出差的出差,沈清秋這個長輩的到來,無疑是一記強(qiáng)力定心丸,弟子們頓時有了底氣,明帆首先叫了出來:“妖女!我?guī)煾狄呀?jīng)到了,看你還敢囂張!”
人越聚越多,幾百名服色統(tǒng)一的弟子神情激憤,成包圍之勢把入侵者困在殿前。幾名魔族想趁機(jī)突圍,剛好被沈清秋拿來練手,隨手一拿,就把他們提起,扔回了紗華鈴腳下。
紗華鈴一向聰明機(jī)敏,剛才囂張,是因為欺負(fù)蒼穹山做久了第一派,守備閑散疏松,又瞅準(zhǔn)岳清源赴外公干,穹頂峰上沒有長輩鎮(zhèn)場,現(xiàn)在一發(fā)覺討不到好,她立刻改口:“此次我族上山,原本就不是為了爭斗。只是久聞中原蒼穹山人才輩出,心中好奇,想上山切磋一番,探個究竟。”
沈清秋搖扇道:“好說好說。但既然是想切磋一番,又為何要趁掌門不在之時來切磋?為何要隔斷虹橋?又為何要打傷我派眾多弟子?沒見過這么個切磋法?!?/p>
紗華鈴咬了咬唇,動用了獨屬于少女的武器。她撩起了一縷垂落在臉頰前的散發(fā),曼聲道:“這位必定就是名動天下的‘修雅劍’沈清秋沈前輩了,果然百聞不如一見。鈴兒年輕,未能好好駕馭屬下,若有得罪誤會,還請仙師海涵?!?/p>
任她再聞言軟語,沈清秋也不會有半點動心。其中來龍去脈,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說穿了,這一鬧,其實就是因為紗華鈴剛剛被封了一個魔族圣女。心高氣傲的她不知天高地厚,想一舉殺入蒼穹山第一峰,奪取穹頂?shù)畹念}字作為戰(zhàn)利品,回魔族邀功。同時向人界示威。
沈清秋道:“那現(xiàn)在姑娘可有所結(jié)論?”
紗華鈴抿嘴笑道:“雖然現(xiàn)在我族處于弱勢,那也只是因為貴派人多勢眾嘛。鈴兒不敢斷然下結(jié)論?!?/p>
沈清秋擺長輩架子擺得如魚得水,道:“哦?那你要怎樣才能下結(jié)論?”
紗華鈴輕啟朱唇,說出了一個看似公平正義的方法。
“不如我們各自挑選三名代表,進(jìn)行三場比試?!?/p>
這方法,挺好的。畢竟現(xiàn)在人界和魔族已經(jīng)勉強(qiáng)平衡多年沒撕破臉皮,如果貿(mào)然一鍋端了紗華鈴和她手下這堆烏合之眾,不是不行,只是容易變成導(dǎo)火索,魔族定然不會讓她白白被端,如此挑起更大的爭端,似乎不值。干脆放他們走,又太憋屈,總不能讓這群異族在穹頂峰來去自如。劃個道兒,比一比,教訓(xùn)一頓對方,雙方各退一步留點面子,似乎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原作中這一段因為是個小高潮,沈清秋記得還算清楚。
第一場,沈清秋vs魔族獨臂長老。為了突顯沈清秋的人渣特質(zhì),他當(dāng)然必須用卑鄙的下作手段獲勝。再對比之后第三場洛冰河光明磊落的行為,可以讓讀者產(chǎn)生強(qiáng)烈的反差。
而在這里,沈清秋可不會就那么白白詆毀自己的形象。
獨臂長老一身紫黑色調(diào),沉默木訥,聽了紗華鈴的指令,走到前方的一片空地來。
本門弟子都在為沈師伯吶喊助威。沈清秋知道這位獨臂長老有幾斤幾兩,微笑道:“你只有一只手臂,這樣就算我贏了你,也是勝之不武?!?/p>
紗華鈴掩嘴道:“哦?鈴兒倒有個法子,我看不如……仙師也自斷一臂?那這樣就不算勝之不武啦!”
場下怒聲四起。沈清秋不以為意,微微一笑,緩緩把折扇展開:“一只手都不用,如何?”
可就在這時,白霧四起,等到漫天白霧散去時,人,卻全都不見了……
———————————————————2979字奉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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