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突然要把韓若叫到家里去吃飯這件事,讓她惴惴不安了整整一天。
她在衣柜里挑了一遍又一遍的衣服,生怕自己的裝扮不得體,又對著鏡子預(yù)演了無數(shù)次跟老太爺老夫人打招呼的模樣,生怕又會哪里做錯惹二老不滿。
劉耀文的咳嗽還沒有完全好,看著韓若在衣帽間來來回回折騰,頭更加疼了。
劉耀文你剛才的那一件短裙就很好。
他對她說。
韓若不行不行,那條裙子是碎花的,太不莊重了。
劉耀文那就這件套裙。
韓若這怎么合適?穿上它就跟你身邊的小秘書似的。
劉耀文抬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幸好離晚餐時間還很早,有時間任她去折騰。
韓若每換一件衣服都要詢問他的意見,可不管他說再多好話,她都會全部駁回,然后去換下一身衣服。
劉耀文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坐在這里不是給她當(dāng)參謀的,而是讓她用各種語言來質(zhì)疑他的審美的。
最終韓若出門時,穿的是她最先試穿的那條連衣裙。
呵,女人。
劉耀文無奈地?fù)u了搖頭。
韓若兒子,我穿這件衣服怎么樣?
韓若臨出門前還不忘了詢問劉北宸的意見。
劉北宸仔仔細(xì)細(xì)認(rèn)真地打量了一番,回答她:
劉北宸媽咪你今天的打扮莊重而不失俏皮,既不過分隆重,又不會覺得太過隨意,低調(diào)但并不是毫無存在感,襯得你面若桃花同時又不會喧賓奪主,簡直完美。
教科書一樣的回答案例,讓韓若非常滿意,也讓劉耀文連連咋舌。
早知道這小鬼這么會說,他一早就該把他拉過來,省了韓若連挑了三個小時衣服。
今天晚上這頓飯,說是普通的家宴,實(shí)際上老爺子請來了劉家直系旁支幾乎所有的長輩親戚,鄭重分明。
韓若被劉耀文牽著手走進(jìn)老宅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手心出了無數(shù)的汗,一片濕滑。
老宅的正廳里聚集了二十幾號人,韓若與這些人都是第一次見面,未免覺得生疏不自在。
劉耀文領(lǐng)著她一一引薦,她亦步亦趨地跟著點(diǎn)頭打招呼。
劉老太爺和劉老夫人等人到齊了之后,才領(lǐng)著安安出現(xiàn)。
安安好幾天沒見到媽咪了,興奮地沖她的方向大喊了一聲
韓安安媽咪!
眾人的目光本就盯在韓若和劉耀文的身上,一下子被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所吸引,站得遠(yuǎn)的立刻就竊竊私語起來。
韓若無法分辨這些人眼中探尋的目光里,有幾分善意幾分惡意,不過大家都在私底下說些什么,她雖然聽不見,也能猜到大半。
劉耀文別擔(dān)心。
他悄悄捏了捏韓若的虎口,領(lǐng)著她走到了老爺子和老夫人身邊。
韓若爺爺,奶奶。
她跟著劉耀文向他們打招呼。
劉老爺子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威嚴(yán),他至少淺淺抬眼看了韓若一眼而已,就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倒是劉老夫人拉著她的手,話還沒說上兩句,眼淚先掉了下來。
劉爺爺什么日子,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樣?
劉老爺子呵斥道。
劉老夫人拍著她的手背,欣慰地抹了眼淚。
晚餐開席之時,劉老爺子主動抱了安安坐在他的腿上,又叫了劉北宸過去坐在他身邊,劉老夫人也主動拉了韓若在她左邊坐下,倒讓劉耀文一個人去應(yīng)付那些親戚長輩們。
婚禮的日子老夫人早就請人算過黃歷,挑了下下個月的良辰吉日,老爺子也沒什么意見,二老表態(tài)如此清晰,劉家長輩里雖然有不少人對韓若的出身身份都有微詞,但誰也不敢再說什么。
這頓飯,比劉耀文想象中要順利許多。
如果,在晚餐即將結(jié)束之時,沒有出那個幺蛾子的話。
酒過三巡之后,劉耀文的一個堂叔忽然嘆了口氣,說起劉榮臻下周就要被法院終審判刑的事情來。
劉榮臻自從被抓了以后,老爺子和老夫人心里有這塊心病,誰也不敢在他們二老面前再提,這位旁系堂叔也是借著酒勁,才敢提了一嘴。
話一出口,劉老爺子的臉色立刻就黑了下來。
老夫人還有眾人都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神情,生怕他會當(dāng)場發(fā)火。
一時之間,飯桌上的氣氛冷到了冰點(diǎn)。
劉耀文知道,自己這個堂叔從前一直跟劉榮臻走得很近,一直都在他手底下工作,劉榮臻被抓以后,還牽連出了他在公司的許多糊涂賬,這個堂叔也被劉耀文雷厲風(fēng)行地革職,他心里頭應(yīng)該怨懟不少。
劉家堂叔酒喝得多了,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完全沒有意識到眾人的氣氛尷尬。
龍?zhí)?/a>耀文啊,你也真是夠狠的,榮臻怎么說也是你的親叔叔,你竟一點(diǎn)不留情面,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讓警察把他給抓了進(jìn)去,還讓媒體曝光了這件事,叫他永遠(yuǎn)沒有翻身之時。很好,不愧是我們劉氏集團(tuán)的總裁??!
身邊的人扯著他不讓他再說話,他卻醉醺醺喊了一聲:
龍?zhí)?/a>你拽著我干啥?還不許我說句實(shí)話了?
堂叔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座的眾人,最后落在了韓若的身上。
韓若被他這冷氣森然的眼神看得有些發(fā)毛,下意識往劉耀文身邊靠了靠。
龍?zhí)?/a>你說說你,不過是為了個女人,我們劉家的名聲都不要了,至于嗎?
那堂叔冷笑了幾聲。
劉耀文語氣沉靜,
劉耀文堂叔,你醉了。
堂叔借著醉意,平日里不敢說的話全說了出來:
龍?zhí)?/a>劉氏集團(tuán)如今是你一人獨(dú)大,從前劉榮臻分不到你的一杯羹,我們是更沒有指望的了,從親叔叔手里奪權(quán),古時候的皇帝也沒你這么有魄力啊,哈哈哈哈哈。
有人上前來勸那醉鬼離席去醒酒,卻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劉老爺子勃然大怒,罵了一聲:
劉爺爺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
劉耀文不悅地皺著眉,叫傭人把堂叔給架出去,人還沒出去,他就又嚷嚷了起來。
龍?zhí)?/a>老爺子,我沒規(guī)矩?我當(dāng)然沒規(guī)矩!這天底下誰比得上您有規(guī)矩呢?為了保全我們劉家的名聲,您連殺死大堂哥的兇手都要護(hù)著,只可惜啊,你養(yǎng)了一個好孫子!哈哈哈哈哈哈……
劉爺爺你給我閉嘴!
老爺子怒不可遏,抓起手邊的酒杯就砸了過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醉鬼的腦袋上,立刻磕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