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發(fā)燒的緣故,她胸口悶悶的有些難受,咳嗽了兩聲。
劉耀文拿手拭了拭空調風,把溫度調高了兩度。
而韓若只是偏過頭去看窗外,不去看他。
劉耀文知道她生氣,也不主動說什么,一時靜默無言。
良久,還是韓若率先開口:
韓若劉耀文,我很難過。
他繼續(xù)沉默了幾秒鐘,才緩緩開口:
劉耀文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
劉耀文但如果再重新來一次,我還是會把你送進手術室里去。
韓若倏然轉頭,眼中已盈滿了淚水。
她明白他的考量與掙扎,可是,她以為就算事情到了無可轉圜的地步,就算真的萬般無奈了,就算這個孩子注定要保不住——
至少,他應該站在自己的那一邊。
可是他沒有,他一意孤行,甚至用這樣的方式想替她做出決定。
這讓她感到心寒。
韓若我跟你回醫(yī)院。
幾分鐘之后,韓若突然說。
這讓劉耀文喜出望外,他難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韓若的臉色比剛才還要再煞白幾分,她捂著小腹,顯然是在竭力忍受疼痛。
要不是真的疼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恐怕她也不會愿意說出這句話來。
劉耀文看到她這副模樣,嚇了一大跳,趕緊踩下油門,往醫(yī)院的方向回去。
從腹部傳來的抽痛是一陣一陣的,等劉耀文驅車回到醫(yī)院的時候,韓若已經覺得自己的疼痛感減輕了許多。
但劉耀文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他甚至不敢將她抱得太緊,生怕會弄疼了她。
檢查結果,是她有內出血的跡象,或許是剛才在手術室門口情緒太過激動的緣故。
有了前車之鑒,這一回劉耀文也不敢直接把人往手術室里送了,只能答應醫(yī)生先讓她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韓若一直背對著他躺著,一言不發(fā)。
只有醫(yī)生過來的時候,她才會主動問幾句話。
醫(yī)生的回答和先前一樣,留下這個孩子,會有很大的風險。
韓若那如果我從現(xiàn)在開始臥床休息,每天都按時遵循醫(yī)囑不亂動,好好保胎,能保到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的幾率有多大?
醫(yī)生百分之四十,劉夫人,這個幾率并不算大。
韓若百分之四十……已經很足夠了。
韓若看向劉耀文。
劉耀文沒有說話。
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始終都沒有辦法達成一致。
醫(yī)生劉先生,劉夫人,如果這個孩子留不下來,一定要越早做人流手術越好,拖到月份大了,母體會很危險。
醫(yī)生再次對他們強調了這一點。
韓若又將身子轉了回去,重新陷入了一言不發(fā)的狀態(tài)。
劉耀文示意醫(yī)生先出去,彎下腰給她掖了掖被角。
韓若你能出去嗎?
韓若說,
韓若我不想見到你。
他點了點頭,走出了病房。
這樣的僵持和冷戰(zhàn),持續(xù)了將近五天。
這五天里,韓若一直乖乖在醫(yī)院躺著沒有亂跑,而劉耀文也沒有再逼她去手術。
但是,兩個人也沒有再怎么說話。
除了不跟他說話之外,不管是誰來探病,韓若都顯得很活潑。
北宸和安安倒也罷了,就連嚴浩翔跟余思淼、甚至是丁程鑫和沐陽他們幾個,都有能逗韓若開懷大笑的時候。
她笑得多了,氣色倒顯得好了一些——只要劉耀文不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話。
劉耀文感覺到,自己現(xiàn)在是在把她越推越遠。
可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打破這份僵局。
嚴浩翔主動找劉耀文長聊了一次。
嚴浩翔為她的身體考慮,我當然是支持你的想法的,但是你不能自己單方面決定了,關鍵是要說服她。
嚴浩翔對他說。
嚴浩翔道理誰都懂,但你能說服她嗎?
劉耀文冷冷道。
嚴浩翔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去幫你勸勸她。
劉耀文當然不愿意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讓嚴浩翔去做成了。
但是現(xiàn)在,他毫無辦法。
劉耀文要是你能勸動她,給嚴氏實業(yè)的投資,我追加五個億。
嚴浩翔笑了起來:
嚴浩翔那倒是不必了,我是為了阿若著想,可不是想讓你劉大總裁欠我什么人情。
劉耀文要是為了她著想,我的投資,你不要拒絕。
嚴浩翔越發(fā)笑得厲害,帶了兩分譏諷的意思說:
嚴浩翔劉耀文啊劉耀文,我都已經跟淼淼訂婚了,你怎么還老是防賊一樣防著我?我現(xiàn)在對阿若可沒有那層意思了。
劉耀文你說的話,我不信。
劉耀文倒是也坦誠。
之后,嚴浩翔真的去跟韓若談了一場。
他們兩個人究竟說了些什么,劉耀文并不知曉,他等在病房外面,足足等了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并不算難熬,他心里也轉過了許多念頭。
韓若最新的檢查報告出來了,護士過來通知了他,他趕緊去了醫(yī)生辦公室。
護士劉總,劉夫人的身體狀況,經過這幾天的調養(yǎng),已經比先前好了很多,之前您請了歐洲的專家過來,那兩位專家也認為,如果夫人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勝算可以提高到百分之五十。
這是一個令人欣慰的消息,但并不足以讓人高興。
一半對一半的風險,同樣很大。
他不能讓韓若用命去換一個未出世孩子的平安。
劉耀文回到病房的時候,嚴浩翔已經走了,韓若一個人坐在窗前,正在撥弄一盆含羞草。
他走了過去,從背后環(huán)抱住她。
若是之前,她一定會很生氣地把他推開,但這一次,她沒有。
她只是木然地接受了他的擁抱,目光仍舊停留在那盆含羞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劉耀文嚴浩翔跟你說了些什么?
韓若不知道,忘記了。
她回答。
她不愿說,劉耀文也就沒有問。
在這樣的情況下,問得多了,也只會讓她對自己更加惱怒。
韓若我剛才想了一些事情。
韓若轉過頭來,看向他的眼睛。
劉耀文什么事?
韓若我在想,我當初生北宸的時候,你都不在我身邊,那個時候,你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當你知道你有了孩子以后,你在想什么?
他愣了愣,隨即回答:
劉耀文我在想,你是誰。
這是他當初腦子里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念頭。
多年前的一次偶遇,他曾經覺得那是一場錯誤,可他的余生都在感謝那場錯誤,讓他冥冥之中有了和她再也斬不斷牽不滅的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