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瑜打開車門示意孟鶴堂上來,結果他好像是瞥見了什么,走到車前半蹲下掃量著車前身,之后頗為納悶地坐了進來。
孟鶴堂你這車顏色著實是太顯眼了……
孟鶴堂前面掉了好大一塊漆,啥時候弄的?
寧瑜剛剛不小心追尾了。
孟鶴堂你這也真是厲害,人沒啥事吧?
孟鶴堂格外自然地抬手,想看看寧瑜有沒有磕到腦袋。這一上手就摸到了寧瑜明顯溫度不對勁的額頭,從方才的淡定變得有些慌亂地又跟自己的額溫比對了一下。
孟鶴堂發(fā)燒了?
寧瑜有點兒低燒吧?
孟鶴堂這溫度已經(jīng)快不止是低燒了。
他下意識想貼貼額頭確認一下溫度,在寧瑜望過來的瑩瑩目光中還是清醒了一些,改成想捧著臉的動作。
寧瑜嘶——
寧瑜被牽扯到傷口,倒吸了一口冷氣,孟鶴堂這才看清這小臉不是幾天不見胖了,而是幾天不見腫了。
孟鶴堂這又是??
寧瑜我今天剛剛拔了智齒。
孟鶴堂幾天不見,怎么我們孩子成這個樣子了?
孟鶴堂麻藥勁兒過了嗎?止疼藥吃上了嗎?
孟鶴堂唉,你是真不讓人放心。
孟鶴堂還是你那個神奇理論,不讓人放心,就能讓人掛心,是嗎?
他的關心毫不作偽,卻依舊是屬于孟鶴堂的調(diào)侃亦不失溫柔的方式。不知是哪句話又戳中了淚點,獨自一人一直強撐著的寧瑜最后還是沒繃住哭了。
這次不是可憐巴巴的抽泣,目前積累的負面情緒該是嚎啕大哭的程度,只是寧瑜嘴巴咧不開,只能發(fā)出嗚嗚嗚的動靜。
孟鶴堂剛剛把胳膊打開,這姑娘解開安全帶就迎了過來,哪怕是關系不錯后,也從沒被寧瑜這么主動對待過的孟鶴堂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自然,這下子他也確信了東哥那條微博表意的真實性。
孟鶴堂很疼嗎?
孟鶴堂摸摸頭,不哭不哭了。
寧瑜可我就是想哭,小輝。
孟鶴堂手微微一頓,將這女孩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手掌輕撫她的發(fā)絲,也想起來曾經(jīng)兩個人對于稱呼的玩笑話。
孟祥輝是永遠二十歲的小伙子,所以她會稱呼他“小輝”。
但孟鶴堂已經(jīng)有許多年沒在家人以外的人口中,聽到別人這樣稱呼自己了。
他擁抱著她,一方面是共情能力太強,對于寧瑜內(nèi)心的無助感同身受,另一方面頂著孟鶴堂這個名字在風雨間馳騁,總還是會有想變回那個無憂無慮傻開心的東北小伙孟祥輝的一刻。
寧瑜原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力所不及的悲傷之中,不一會兒感受到肩膀上淚水浸透了衣衫,并且狀況愈演愈烈。
在那一刻她意識到是面前這個男人無聲哭了起來。
這完全有別于往常他佯裝正經(jīng)要學自己哭時候的樣子,這一刻的他不再是寧瑜眼中那個強撐著“無所不能”的人,而是坦然將他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
但這場面寧瑜著實沒有見過,她試探性安撫地捋著他的發(fā),沒有出聲說些“不要哭了”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