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這杯茶倒了?！拔也幌矚g喝?！?/p>

我冷冷的瞥了一眼身旁低著頭的姑娘。她聞言馬上起身，向我深深地福了福身子，忙慌道：“姐姐對不起!這是我那最好的茶了……"她聲音漸弱。”我，我馬上換！“她抬眸看了我一眼，又匆匆低頭清理桌上的茶具。

“不用了。處理干凈你就出去吧?！蔽覔P聲，將擱在桌上的襖衣一角折了回來。服帖的放在腿上。

她的手頓了頓，輕聲說了“好?！氨隳弥杈呦蛭倚辛硕Y，低著頭出去了。

十一月漸冷的寒風吹得她瑟縮了一下。也是，單衣怎抵的過勁風呢。

那個受凍的姑娘是我庶出的妹妹，符芽。而我這個嫡長女此刻正披著襖衣窩在溫暖的閨閣。唉，我長嘆一口氣。

十一月寒風侵肌，著實將剛出門的我凍著了。我攏了攏毛皮衣領。接過婢女彩晴遞來的小火爐，加快腳步往正門去。早有一輛馬車等候在前庭。厚實的棉簾已經(jīng)整整齊齊地掛在馬車窗門上。

“甚好?！安是绲霓k事效率果然高。我沒幾日前提過，今早出門便掛上了棉簾?！辈是邕@棉簾掛的正是時候。還是你貼心，一會兒想要什么煙粉衣裳全算我?guī)ど??！?/p>

"小姐，奴婢萬萬不敢居功。奴婢今早本想去掛，卻見二小姐與彩陽正好掛了這綿簾欲離去……“

我收了笑，點點頭。順著彩晴搭著的手，拈著衣裙上了馬車。

十方街的熱鬧竟是能抵得過寒風的。縱然是天冷，總有人家上街熱鬧。瑟瑟的寒風也氤氳在包子鋪熱騰騰的水汽和小攤販的陣陣叫賣聲中。

我領著婢女順了人群走進這都城最名勝的錦妙閣。這兒的衣服也是我挑的最順手的。逛了兩三遍，終是選擇了七八件。便和店家打了聲招呼。

”裴娘，您先將我這些衣服裹起來。我先上雅苑坐著去?！?/p>

“得嘞符大小姐！您先歇著。”裴娘笑魘如花。又轉身向忙手忙腳的店員喊了聲“阿福！快給符小姐端杯熱茶上去！“

雅苑內

那個喚作阿福的不久便替我們上了茶，俯首沏茶，眉眼間竟和那人一般。眉如劍鋒，眼尾微上揚，可那人總有居高面下、盛氣凌人之勢。

阿福本還想在雅苑內侍奉。我揉了揉眉心，擺手讓他退下去，

“小姐，這個阿福長得可真像太子。您怎么還讓他退下去？"

“胡鬧！”我將茶重重擱置于桌案。幾滴茶水濺落在我的手背，竟絲毫感覺不出燙?！疤拥钕仑M是區(qū)區(qū)草民可比擬的。下次再讓我聽到，小心你的舌頭?！?/p>

“是，是奴婢僭越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還是小姐想的周到?！辈是俣叨哙锣碌氐皖^唯唯連聲。

罷了，不過是個天性率真的小丫頭。還能真的重罰么。去當個提醒罷了。

頃刻，敲門聲響起。我喚門外人進來。是裴娘。

“符小姐，這些衣服都打包好了。只等您發(fā)落?！拔疑肓艘豢诓椟c點頭。向裴娘說：”記得送到丞相府通報一聲，是李成文李公子送給二小姐的?！芭崮镆睬宄疫@是在替李公子制造機會，當下便應了。

倒是彩晴這丫頭，開著口又想說點什么。我輕掃她一眼，她便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再閉口不言。

我欲起身要走，裴娘連忙喊住我。

"符小姐“她搓了搓手，笑著說“您要求的那些說書的效果都挺好的，只是…這場地的價…"

我抿唇笑?！斑@錢自然少不了裴娘的。本想明日派人送來。也好，今日索性清帳。我即刻派人回府上通報?！?/p>

裴娘笑的似乎更加親切了。連說了幾個“好“字又忙向我招手，

“符大小姐不如隨我來看看那說書的效果。一分錢一分貨嘛?！?/p>

我正有此意。當下便跟了上去。

穿過雅苑的長廊就坐于二樓的觀席，且不評判說書人說的如何，就從二樓依欄向下望，只見著烏泱泱的人頭聽得掌聲一片。

我倒是挺滿意此番景像。側身囑托彩晴向府里備好銀子送來。

沒坐片刻，我便打道回府了。

走出雅苑，我緩緩步行穿過十方街。十方街熱鬧非凡，人聲鼎沸。唯獨那個巷口冷清。

我倒也不甚在意，徑直步過。

“小姐是天命之人……必有一大劫！”蒼勁的聲音響起。清冷的巷子中飄零的風將話語斷斷續(xù)續(xù)的吹入我耳底。我駐足。四下并無更多行人，那此人叫住的……是我?

我盯著他,只是個須臾白發(fā)、盤腿打坐于地的老者罷了。估計是個可憐的盲者靠算一些不靠譜的卦為生。

我并未出聲，那老者卻抬起頭，渾濁的眼眸盯著我，似洞察了一切。我有點犯怵。

彩晴的嘴倒是控制不住了，指著老者便罵“你個老瞎子胡說什么呢！我家小姐定是大富大貴之人！”

“彩晴！”我喝到。彩晴的聲音戛然而止。我呼了口氣輕聲道“我們走吧?！?/p>

“小姐切記護住那腰配。我在這……巷子底……"

身后的聲音聽得不那么真切了，是被風吹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