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機，昨晚的事我希望你能夠忘記，并且不再對阿羨提起?！?/p>

江厭離看著面前向來冷清卻唯獨對她執(zhí)拗而安靜地守護著的少年輕聲說道，丹鳳眸里溫柔而冷靜。

　　藍忘機是一心為她著想，所以才會為她所受到的遭遇而感到憤怒。

江厭離很清楚這一點，她也很感激他，但是……

聽到江厭離這般話語，藍忘機即使已經有所預料，但眼神仍然忍不住表露出不贊同。

　　“可是……”他有些急切地道，想要再勸她什么。

但江厭離已經垂下了纖長的眼睫，遮蓋了自己的視線，沒有再看他，反而打斷了他的話。

　　“沒有什么可是?！?/p>

　　……她不能因此讓他傷害到阿羨。

　　以江厭離向來溫柔體貼的性情，是很少做出這樣失禮的舉動的。

　　但最近幾次卻總是在提到魏嬰的問題上不肯聽任何人說完對他的任何隱憂和防備。

　　而這次尤甚，但正因為反常，才顯示出她在維護魏嬰這件事上的堅決。

　　而藍忘機即使再如何不贊同，在除去一意孤行地喜歡她，愛著她，跟在她身邊保護她這件事外。

也總是不能夠不顧及她的反對去行事的。

所以他到底還是在江厭離的堅持下答應了下來，但即便如此，有些話他無論如何都必須要說。

　　“阿離，你太縱容他了?！?/p>

“你該知道他對你的心思的?！彼{忘機難得直白地指出這一點，眸光中滿是理智地思慮后的擔憂。

　　“但他如今比起以往已是心性大變，鬼道的弊端已經開始在他身上體現(xiàn)了?！?/p>

　　“你……你若是再一味地縱容他，他只會越陷越深，到最后恐怕要連你一起拖進深淵?！?/p>

　　“飲鴆止渴，不如一刀兩斷?！?/p>

　　……

　　和藍忘機分開后，江厭離獨自返回云夢江氏的營帳，她走地很慢很慢。

　　路上有人看到她和她打招呼，她也一如既往地溫和回應。

　　沒有人看出她此時溫柔平靜地面容下滿腹復雜難言的心緒。

　　藍忘機的話依舊回想在江厭離的腦海里，她不否認他說的幾乎都是正確的。

　　但有兩點他錯了。

　　一是魏嬰對她的偏執(zhí)不是因為她后來的縱容而生的，而是從一開始就存在。

　　人都有善惡兩面，只不過大部分意志堅定的人都能讓善壓過惡。

　　而鬼道修煉的怨氣會激起一個人所有的陰暗面，逐漸影響扭曲他的性格。

　　但哪怕是陰暗面也是屬于自己的一部分。

　　所以魏嬰相當于是自己在與自己抗衡，而這無疑是世間最為艱難、最為痛苦的事。

　　而魏嬰的理智已經在鬼道的侵蝕下?lián)u搖欲墜，很多時候根本不能讓他清醒地做出正確的判斷。

　　而他給自己設的最后的防線，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是她。

　　所以，從一開始江厭離就別無選擇。

　　但即便如此，難道她會不知道這樣的縱容會讓魏嬰越陷越深飲鴆止渴的道理嗎？

　　她知道藍忘機的意思。

　　他是說假如有一日她要脫身而去，恐怕會引得魏嬰陷入更深的痛苦從而反噬。

　　而這也是她說他說錯的第二個地方。

　　……

　　路終究是有盡頭的，屬于魏嬰的帳篷已經就在不遠處。

　　魏嬰沒有聽她的去休息，而是就站在門口有些等著她，臉色蒼白，神情恍惚。

　　周身帶著不易察覺的不安和拘謹。

江厭離目光溫柔而堅定地向他看去，微微一笑，比身后天邊爛漫云霞還要動人。

她的身姿柔弱而纖細，緩緩向他走去的腳步卻帶著一往無前地決絕。

……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最后要丟下魏嬰脫身而去。

　　等射日之爭結束后，阿澄做家主，她和阿羨就做他左膀右臂的長老。

　　他能為阿澄犧牲自己的修仙大道，那么即使她終究沒辦法愛上他。

　　但終身不嫁陪伴他一生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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