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陸園點燈未亮,地燈樹燈庭院燈都歇了燈火。視線所及是拔地而起的森堡,棱尖直插云霄,巍峨非常。
羊腸小道盡頭,兩個小天使相互依偎,兩側法國梧桐夾道歡迎,看著甚是眼熟,像是求婚那天,像是婚禮那天,也像是他們最后相愛的那天。
簡訃喝的半醉,杏眼迷蒙雙頰泛紅,高跟在下車時跑丟了一只,腳下步子搖搖晃晃,一腳高一腳低有趣得緊,她踹掉最后一只鞋,突覺空氣詭異,瞇眼掃了一圈,登時心跳大震。
客廳有人。
簡訃滯在原地倒抽一口冷氣,看清長桌盡頭的是丁程鑫,她咽下幾欲蹦出喉嚨口的心跳,困惑道。
簡訃“你.....怎么在啊?你不是在柏林嗎?”
丁程鑫“是不是我不應該出現(xiàn)?”
簡訃赤著腳心情復雜地走向他。
簡訃“沒,你早說你回來我就早點回來了。”
相距五步,腳步自動停了下來,她感受到此刻的丁程鑫氣壓前所未有的低。
丁程鑫睨向她,目光淬冰。
丁程鑫“舍得嗎?”
簡訃“啊,什么?”
驀地,簡訃心跳又漏跳了一拍。
丁程鑫苦笑地抿起發(fā)顫的唇,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子,動作優(yōu)雅地給蠟燭點火,“噠噠”兩下,漆暗的長桌躍起兩簇燭光。
彼此都醞著一場海嘯,不知是誰被這摧枯拉朽之勢的真相先行覆滅。
丁程鑫看著冷牛排,餐叉直勾勾插入。
丁程鑫“你回來晚了,都涼了?!?/p>
簡訃拉開椅子坐下,長吁一口氣。
簡訃“沒事,冷的也可以吃?!?/p>
丁程鑫“我以為你吃飽了呢?!?/p>
簡訃“都凌晨了,也餓了。”
丁程鑫輕笑。
丁程鑫“看來對方沒把你喂飽?!?/p>
說罷,點火器被扔在了桌上,嚇破空氣里試圖匿影藏形的冷靜分子。
簡訃生生打開僵硬的指關節(jié),用小勺挖了一口蛋糕喂進嘴里,甜膩在口中化開后,她仰起臉,笑說。
簡訃“很甜!”
丁程鑫“我覺得不夠甜?!?/p>
他從調味架上取下砂糖包撕開一角撒在了奶油上,燭火跳躍,將白色晶體晃得一閃一閃,在簡訃的烏瞳中碎成星星。
美的不可方物,可他無心欣賞。
簡訃身著墨綠吊帶裙,綢緞在烏暗中溢出流光,美則美,可到底是深冬,酒意消去,她顫了顫,撥撥肩帶。
簡訃“好啦,謝謝老公給我準備的生日蛋糕。我要去洗漱了?!?/p>
說罷她起身,又毫無意外地被丁程鑫按坐了回去。她睫扇失措地加速撲翼,從緊縮到幾欲窒息的喉嚨口擠出疑惑。
簡訃“怎么了?”
丁程鑫“沒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嗎?”
簡訃“你想聽什么?”
丁程鑫“我想聽什么?”
他松開她的肩,低低地又自問了一遍。
丁程鑫“是....我不夠好?”
簡訃心頭的山石滑坡一樣滾落,秒會了他的異常。人在河邊走,不可能不濕鞋,只是沒想到這么突然這么早。
她心說,不是你不好,可她沉默了。
冰凍三尺真非一日之寒,走到那一步是她幾度剎車又幾度不甘的結果,已經不能怪誰了。
簡訃避開了他的眼,任空氣再次靜滯。
丁程鑫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尾挑起的眼線貓一樣,夜間分外勾魂,可想到這雙眼已經在避他了,一瞬苦澀翻涌。他起身強擠出聲音。
丁程鑫“離婚吧?!?/p>
簡訃“我.....”
簡訃一時間不知是無語還是憤怒,明明開始錯的是他。她想過很多種結果,可每每想到離婚都無法接受,畢竟他們那么好過,好的她每走錯一步都那么愧疚。
簡訃“理由是什么?”
丁程鑫一字一頓道。
丁程鑫“感情不和?!?/p>
簡訃冷笑,丁程鑫繼續(xù)問道。
丁程鑫“他比我好嗎?”
簡訃聞見了新鮮濃郁的酒氣,他的胃才剛剛受過傷,不應進酒。她勾起唇角嘲諷自己,你看都要離婚了,第一反應還是關心他。
這表情落到丁程鑫眼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他了然地點頭,重復念道。
丁程鑫“好,很好,好,很好....”
丁程鑫“如果他真這么好,你怎么會嫁給我呢?”
他聲音很低,低的像在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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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灣第一次寫文,多多指教多多包涵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