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南是在推進手術室之前就被護士小姐剃掉了頭發(fā),所以手術結(jié)束之后被推出來也是頭上光禿禿的,上面是收縮發(fā)套和醫(yī)用紗布透明醫(yī)用貼。
所以就在她被推出來那一刻,看到那光禿禿的頭皮還有沒什么血色的嘴唇時賀峻霖忍了那么久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
砸在男人的肩膀,男人的皮鞋,男人的手腕。
圖南被護士推到重癥監(jiān)護室之后,護士扭扭有些疲憊的脖頸,有十幾年醫(yī)護工作的經(jīng)驗告訴她走廊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病人有些親友關系。
“只有一個人能在icu陪護,你們誰去?”
臉上掛著各式各樣表情的人一擁而上,護士小姐覺得自己被圍得團團轉(zhuǎn)一時有些迷糊。只有賀峻霖紅著眼睛靠著墻,看起來一點力氣也沒有,整個人都透著悲愴的氛圍,讓人憐惜。
“要不就你吧?賀先生?”
這位護士剛好看過《審判大逃殺》,也不能說嗑cp吧,但賀峻霖和圖南不論是感情上的細水長流還是相處模式上的嚴絲合縫,都是讓人十分艷羨的。
賀峻霖被叫的一懵,連帶著圍在忽視身邊的人們也都回過頭去看他。嚴浩翔似乎有些不服氣,他不認命的扭過頭去和護士打太極,可是護士并不吃這套甚至都不理會他。
“你準備一下,半個小時之后來呼叫臺找我,我?guī)闳CU?!?/p>
護士小姐見賀峻霖木訥的點點頭,滿意的轉(zhuǎn)身去處理其他工作。
陸途有些欲言又止,她走過去拍拍賀峻霖的肩膀,嘆了口氣。
陸途我?guī)湍阏疹檮⒁模钔旄枘沁呂規(guī)湍愀M,你就負責陪圖南就好了。
賀峻霖點點頭之后陸途就拽著劉耀文的小臂瀟灑的走了,林懸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兩人,總感覺有奇妙的氛圍慢慢散開。
丁程鑫紅著眼睛扭扭捏捏的走到賀峻霖面前,他不開口賀峻霖大概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賀峻霖有時間的話,給我送點飯什么的來吧,還有鮮花
丁程鑫點頭的勁很大,馬嘉祺和林懸都怕他一不注意閃到頸椎,但另一方面他們也明白這句話對于丁程鑫的含義。
更多的是原諒和釋然,仿佛是他又有了一個機會,雖然不能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的姐弟倆,但就算是遠遠的看著也好。
張真源那邊有馬嘉祺安排跟進,賀峻霖不怕出問題,他擔心的只有阮挽歌那邊,拉著嚴浩翔囑咐了會兒就讓他走了。
賀峻霖自己一個人坐在醫(yī)院走廊的長凳上,他不知道該看面前走廊的另一面墻還是應該看天花板,可他無論如何都不敢再去扭頭看手術室門上,“手術中”那三個字。
即使它現(xiàn)在暗淡無光,即使未來的生活里還有那么多次十幾個小時,可他依舊不敢回想剛剛度過的那十幾個小時。
那樣暗淡的,那樣冰冷的,那樣抽離的,仿佛全世界都即將離他而去,蠟燭的火焰沒有靠山只能四處搖曳岌岌可危。
護士讓他收拾東西準備一下去陪護,可是他需要準備什么呢?他需要收拾什么呢?
對于賀峻霖來說,他最珍視最寶貝的東西此時正在那個玻璃房間里躺著,她和一具尸體沒差,但依舊是他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