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橹挥懈傻袅诵奚咄酰蔀榻y(tǒng)御蛇族的強(qiáng)者,狼天仇才有復(fù)仇的資本。
所以從他做了蛇族駙馬的那天開始,他便無時無刻不在為這個計(jì)劃而偽裝自己,處心積慮。如今天隨人愿,蛇無極對他愈加器重。他苦苦籌謀了兩百年,就只差一步之遙了。
狼天仇隨手在墻壁上摘下了一顆風(fēng)干了的蛇膽,放入嘴里一口吞下。隨即一個吐息的時間,他宛如一下子置身于火海,瞬間全身灼熱難耐。又見他的眉心之處隱隱有真氣在流動,迅速猛烈地積聚成了一團(tuán),仿佛身上所有的真氣都涌向了眉心,一時間讓他頭痛欲裂,似乎下一秒所有真氣都會從眉心迸裂噴泄。
而狼天仇并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驚慌,只是有條不紊地盤坐在柴草堆里,氣運(yùn)丹田,閉目調(diào)息。
片刻過后,狼天仇睜開了雙眼,只覺得全身神清氣爽,剛才的頭痛欲裂早已消失。此時他眼中紅光畢露,眉心正中赫然多了一個像是火焰的印記。他渾身上下邪氣凜然,又散發(fā)著騰騰的熱氣,很顯然這是灼熱的身體才剛剛降溫。雙腿依舊盤坐著,只是他周邊的柴草因?yàn)槌惺懿涣酥八砩系母邷?,早就化作齏粉被燒成了一堆黑灰。
狼天仇滿意地笑了。因?yàn)樗烂看瓮滔乱活w蛇膽,情況都大致如此,全身的經(jīng)脈也都會逆流,這是修煉毒狼爪的正常反應(yīng),他早已習(xí)慣了。
這毒狼爪,最初本是狼天仇早些年混跡西荒自己摸索出來的一套捕食蛇族的技法。可是一個偶然的機(jī)會,他發(fā)現(xiàn)蛇膽的妙用,吃了不僅可以百毒不侵,而且還能把他們的功法化為己用,增強(qiáng)自己的修為。于是他便在西荒之地四處偷獵蛇族,取蛇膽來快速提升自己的修為。后來他做了駙馬,又把與蛇含珠雙修時習(xí)得的一些蛇族功法,相互結(jié)合完善起來,便自創(chuàng)出了這一魔功。
這毒狼爪殘忍霸道,是數(shù)百年來狼天仇費(fèi)盡心血,專門為蛇族量身定做的必殺技。主要用以掠奪蛇族的蛇膽,將其吞噬來進(jìn)補(bǔ)修煉,并在蛇族功法的基礎(chǔ)上喚醒出被奪者生前的記憶,用蛇族的修為與招式來對付和消滅蛇族。
所以就憑借這自創(chuàng)的毒狼爪,兩百年的時間,身為駙馬的狼天仇在西荒之地暗中排除異己,并用蛇族招數(shù)相繼謀害了六位蛇王子(也就是他的六個舅哥),儼然成了蛇族的另一個主宰。而他的魔功也修煉得益發(fā)精純凌厲,近日更是似有突破的跡象,隨時可以與修蛇王蛇無極剛剛修煉出關(guān)的長天訣一較高下。
而那長天訣,乃是歷代修蛇王的祖?zhèn)髅丶迹灿衅邔?,晦澀難懂。修煉者每練一層,自身元?dú)獗阋潛p一成。且中途不能停頓,一旦停頓便又要從頭練起,困難之極。直到七層全都突破,長天訣方才大成。可功成之后則更要以自身元?dú)鉃橐?,用一成元?dú)猓瑏肀l(fā)十倍功力。也就是說修煉者自身元?dú)庠匠溆?,長天訣的威力就越大。這功法本就是靠催動自身元?dú)?,以損己來傷敵。而且必須要一招制敵,如若一招不成,多次使用便會元?dú)獯髠?,反噬傷己,如同雞肋。
因此歷代修蛇王能練成者,寥寥無幾,而練成使用者,更是慎之又慎。但傳言長天訣尚有一個的天大的秘密,就是練成之后,修煉者可以增加一千年的壽元,并再次蛻皮,重獲青春,梅開二度再續(xù)后代。
畢竟世外大陸雖處異世,但仍然屬在六界之中,照樣有天劫地火。四大種族雖然壽命漫長,但仍然無法隨意跳脫生死,照樣也有壽終之日。他們的平均壽命為三千多年,而練成了長天訣就可多活千年,這讓已近暮年的蛇無極如何不為之瘋狂?
所以蛇無極在六子皆亡之后,不但沒有放棄,反而愈加努力,甚至不惜拼上老命也要潛心修煉。結(jié)果蛇無極雖練成了神功,卻也大傷元?dú)?,外?qiáng)中干,只能每晚靠喝藥來慢慢恢復(fù)。
這本來是動手干掉蛇無極的天賜良機(jī)??善@時蛇含珠有了身孕,出于對腹中孩子的考慮,狼天仇只能放棄。但從此他便開始派人時刻監(jiān)視蛇無極的一舉一動,準(zhǔn)備一年之后(大概就是蛇無極散功蛻皮的時候)再動手。
時間過得飛快,十個月眨眼而過。
一朝分娩,只待瓜熟蒂落。
這幾天,世外大陸東洪與西荒兩地。兩地的種族不約而同,都在為迎接各自新生命的到來,忙得不可開交,忙得熱火朝天。
天狼國帝都東洪宮,下午。
這一天,對狼天行來說是一個偉大的日子。這個即將降臨的新生命,不僅僅是他與狐千嬌兩人愛情的結(jié)晶,同樣也是狼狐兩族一家的希望,更是有著千萬臣民天狼國的未來。
此時的狼天行正在產(chǎn)房外來回踱步,焦急地等待著。他面沉如水,一言不發(fā)。雖然臉上還是刻意表現(xiàn)出王者的威嚴(yán)與氣魄,可他心里卻如同裝了十五只兔子一般七上八下,所有的思緒早就飛進(jìn)了產(chǎn)房,與愛妻狐千嬌緊緊地系在了一起。
畢竟,狐千嬌已在產(chǎn)房里待了四個時辰,在外面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地聽到她急促的呼吸和產(chǎn)婆忙活的聲音,里面情況到底如何,狼天行并不清楚。他背負(fù)著雙手,一邊牽掛著正在臨盆的愛妻,一邊幻想著初為人父的情景,這種感覺讓他既擔(dān)憂又欣喜,手心滲滿汗水也全然不顧。
“姐夫,我姐情況怎么樣了?”
不知何時,狐劍鋒已來到了狼天行跟前,輕聲問道。卻見狼天行眉頭緊皺,并未搭理他,他不由地又提高了聲音的分貝,大聲道:“姐夫,姐—夫—!”
“嗯?哦,是劍鋒來了!”狼天行這才猛然聽到狐劍鋒的聲音,略顯尷尬。
看著自己的姐夫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狐劍鋒哭笑不得,道:“嘿,我說姐夫,不就是女人生孩子么,多大點(diǎn)事兒,看把你緊張成這樣,哪里還有一國之君的風(fēng)范……”
狼天行老臉一紅,對著狐劍鋒反手就是一個暴栗,斥道:“閉嘴。你小子就是欠揍,女人生孩子有多痛苦你知道么,還多大點(diǎn)事兒?現(xiàn)在你姐在產(chǎn)房里已經(jīng)過了四個時辰了,你說我能不緊張么?我是一國之君不假,可我現(xiàn)在更是一個丈夫啊。”說完對著狐劍鋒就是一陣鄙視。
狐劍鋒揉了揉頭上剛剛長起的紅包,委屈道:“姐夫,你又打我。你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再動手么?哎喲喲……”他倒吸了幾口涼氣,說道:“其實(shí),老頭子已經(jīng)算過了。讓我來告訴你,說讓你不必過于擔(dān)心,我姐這是有驚無險(xiǎn),母子都會平安的,你就等著抱孩子就行?!?/p>
“真的么,老頭子真是這么說的?你確定你沒開玩笑?”狼天行死死的盯著狐劍鋒,正色道。
“喲喲喲,姐夫你看你現(xiàn)在這表情,這哪是問話啊,分明就是在審犯人嘛。唉,蒼天啊,我可能是遇到了一個假姐夫!”狐劍鋒裝出了一副老天無眼,痛心疾首的模樣,道:“老頭子的本事你比我更清楚,他說我姐沒事就一定沒事。再說產(chǎn)房里生孩子的那是我姐,我并不比你少擔(dān)心,我可是還想第一個去抱抱我的外甥呢!”
一說起要抱外甥,他很是隨意的看了狼天行一眼,而后嘴角微微上揚(yáng),似乎在盤算著什么。
狼天行看在眼里,暗自苦笑,已不再像剛才那樣緊張萬分,坐立不安,他也隨意的看了看狐劍鋒,擺出了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靜下心來等待著孩子的降生。
話分兩頭,西荒之地的修蛇王城。
狼天仇也是一個人,獨(dú)自在產(chǎn)房外坐立不安。
這十個月來,狼天仇不是在王城里脅迫王室女子,瘋狂雙修,就是在密室中吃光了所有風(fēng)干好的蛇膽,勤加修煉。他對蛇無極的“孝心”也是有增無減,送藥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從以前的每晚服藥變成了現(xiàn)在早中晚三次服藥。
據(jù)蝰四密報(bào),蛇無極最近食欲大增,多次進(jìn)入密室。他的眼睛也慢慢地從黑色變成藍(lán)色,今天更是變成了乳白色,全身的膚色也在快速變淺。這對狼天仇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因?yàn)樯邿o極就快要蛻皮了。
只見狼天仇一招手,不遠(yuǎn)處就跑過來了一個人,那人低眉順眼,附耳近前,等候他吩咐。
“該給老家伙送藥了,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了!”狼天仇沉聲道,眼里泛著兇光。
“是,屬下明白!”那人正是蝰四,原本為蛇無極的貼身親信,數(shù)年前被狼天仇實(shí)力收服后,便對他言出必行,俯首帖耳。而一直暗地里密切監(jiān)視蛇無極的人就是蝰四,他還專門負(fù)責(zé)蛇無極的湯藥事宜。
看著蝰四應(yīng)聲退下,狼天仇目光陰鷙,此刻他在等一個時機(jī),一個蛇無極蛻皮的時機(jī)。產(chǎn)房里依舊忙亂,蛇含珠還在使勁兒的呻吟,估計(jì)孩子一時半會兒生不下來。狼天仇聽得有些心煩意亂,索性讓人找來了酒,獨(dú)自一人在產(chǎn)房外自飲自酌。
酒至半酣,卻見蝰四神色匆忙從遠(yuǎn)處跑來,他見狼天仇在飲酒,也不廢話,近前對著狼天仇一陣耳語。隨后,狼天仇面露喜色,雙眉一挑,目光驟然狠厲如刀,酒杯瞬間被他捏成粉末,起身拂袖,快步直奔蛇無極的寢宮。
“老家伙終于要蛻皮了,也不枉我等候多日。蝰四,你即刻傳我口令火速命黑衣衛(wèi)包圍整座王宮,順我者生逆我者亡。今日我要清洗王宮!”狼天仇一路疾走,對蝰四命令道。
那黑衣衛(wèi)本是王宮衛(wèi)隊(duì),屬蛇王直轄??勺詮睦翘斐鹑胫鳀|宮,蛇無極便把王宮的保衛(wèi)工作交給了他。經(jīng)過多年的收服與滲透,現(xiàn)在的黑衣衛(wèi)自然也就成了狼天仇手中的一把利器。
“屬下得令!”
這一時刻,終于要來了!狼天仇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王宮已被他掌控,自己謀逆成功,端坐王位,群臣山呼朝拜的景象。
眼前便是蛇無極的寢宮。只見整個大殿空無一人,顯然蛇無極已讓人全部退下,自己正躲在密室里散功蛻皮。狼天仇慢慢地走了進(jìn)來,一步一步靠近了密室。
這時密室里窸窸窣窣,時不時地傳出了蛇無極吐息的聲音?!氨馈毕乱幻?,他開啟了密室的大門。
只見在十丈見方的密室深處。蛇無極已現(xiàn)出原形,那是一條戴著金冠頭呈藍(lán)色,有著黑色身軀的大蛇。此時他已暫時失明(蛇蛻皮時眼睛有一層白膜覆蓋,所以看不見),表情異常痛苦,正在集中精力,用嘴在堅(jiān)硬的地面上摩擦,試圖慢慢地把嘴邊的皮擦破,艱難地蛻著蛇皮。
“ 誰?是誰在擅闖本王的密室,真是好大的膽子,還不快給本王速速離去!”蛇無極現(xiàn)在雖看不見東西,耳朵卻是靈敏,他在聽到聲響之后,立馬就吐著蛇信子,出言警告道。
“嘿嘿,兒臣拜見父王?!崩翘斐鹱焐线@么說著,身體卻沒任何動作,反而步步向前。
知道來人的身份,蛇無極心中莫名一驚。他不明白狼天仇為何會在突然前來,盡管他對這個女婿重愛有加,但蛇無極還是一臉不爽,有些怒道:“原來是賢婿啊。嗯?你是怎么找進(jìn)來的,本王不是說了不準(zhǔn)任何人打擾么?你突然前來有何事?你沒看到本王現(xiàn)在不方便么?”
“方便方便,兒臣前來打擾其實(shí)也沒什么要緊事。只是想與父王要一件寶物而已?!崩翘斐鸢底赃\(yùn)功,冷冷地說道。
“那賢婿想要何寶物?但凡本王有的,本王一定給你?!鄙邿o極此時只想早點(diǎn)把他打發(fā)走,所以并沒細(xì)想狼天仇話的深意。
“那兒臣就先謝過了,我要的寶物只有父王能有,那就是你的——蛇膽!”狼天仇腳步?jīng)]有停留,沖著蛇無極輕聲說道,只是提到“蛇膽”二字語氣猛然加重,出言狠厲。
“大膽逆子!天仇,本王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口出狂言,謀逆犯上!來人,快來人啊,速為本王拿下駙馬!人呢人呢?快來人??!”蛇無極聞言驚恐萬狀,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視作兒子的女婿竟有如此惡毒的心機(jī),會選在自己散功蛻皮正值最虛弱的時候朝自己逼宮發(fā)難。眼下無法,只能一面呵斥著狼天仇,一面大聲向外呼救。
可是他干嚎了半天,外面依然毫無動靜,也沒見來人救駕,密室里除了他剛才的陣陣咆哮在四處回蕩,就只感覺狼天仇離自己越來越近了。蛇無極這時已全然顧不上蛻皮帶來痛楚了,他只能憑借聽覺和蛇信子來感知狼天仇的方位,并隨時保持警惕的狀態(tài)。
“老家伙,你叫夠了沒有?哈哈,實(shí)話告訴你,你現(xiàn)在就算叫啞了喉嚨,也不有人搭理的。因?yàn)?,我已控制了整座王宮?!崩翘斐鹫Z氣益發(fā)冰冷,道:“老家伙,你別舍不得了,還是快點(diǎn)把蛇膽給我吧,我答應(yīng)你,我會讓你死個痛快的?!闭f話間,狼天仇已欺身近前,全身骨骼咔咔作響,眨眼間就現(xiàn)出本相——青毛巨狼,直襲蛇無極。
現(xiàn)在,二人都成野獸形態(tài),開始了野獸之間最原始最直接的撕咬。只見狼天仇一上前就直奔蛇膽,兩只前爪死死的按住蛇無極的腹部,馬上就要開膛取膽。然而,蛇無極怎會讓他如愿,抖了抖身軀,碩大的頭顱和尾巴便同時向他攻來。狼天仇左支右絀,顧得上蛇頭顧不上蛇尾,顧得上蛇尾又顧不上蛇頭,一時間被蛇無極打得首尾不能相顧,狼狽不堪。幾個回合斗下來,狼天仇沒有討得半點(diǎn)實(shí)質(zhì)的好處,反倒是被蛇無極咬了好幾口,用尾巴打到了一邊。
不過好在,狼天仇吞噬了無數(shù)蛇膽,渾身早就百毒不侵。所以縱使被蛇無極咬傷倒也沒有任何不適。相反,蛇無極可就不怎么好受了。由于受到狼天仇的阻擾,他沒能及時蛻皮,導(dǎo)致渾身血脈不暢,讓他無法散功。全身元?dú)庖矝]法排泄,在體內(nèi)亂竄,漲得他感覺猶如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隨時都有爆掉的危險(xiǎn)。
而狼天仇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他很難受。經(jīng)過短暫時間的考慮,這一次他并沒有直攻蛇腹,而是張開血盆大嘴一口咬住了蛇無極的頭顱。蛇無極立馬察覺,連忙使出全身之力,用整個身軀緊緊地纏住了狼天仇。怎奈狼天仇吃了無數(shù)蛇膽,全身皮毛早變得跟蛇一樣滑不溜手,蛇無極根本纏不住他。說時遲那時快,狼天仇一個翻身,松開了蛇無極的頭顱,卻又快如閃電一樣一口咬在了他的七寸之上。
蛇無極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中計(jì)了,可悔之晚矣。無論他身體如何劇烈地抖動和扭曲,狼天仇都宛如一只叮在了鷺鷥腿上的水蛭,死死地咬住,穩(wěn)若磐石。他再怎么動彈都于事無補(bǔ),只攪得諾大的密室石塌地陷,塵土彌漫。
蛇無極哀叫連連,臨死之前,他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沖著密室外一陣長嘶。這聲音透著萬分的哀傷與凄厲,響徹了整座王宮,也傳入了正在產(chǎn)子的蛇含珠的耳中……
蛇含珠聞聲之后,心中突然有莫名的悲痛,如潮水般劇烈地翻涌。嚇得她全身沒來由地一陣痙攣,隨后就只聽到一個嬰兒的啼哭聲在產(chǎn)房里驟然響起。
一個新生命就這樣降臨了這個世界。
幾乎同時,遠(yuǎn)在千里的天狼國帝都東洪宮中,也有一個新生命在呱呱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