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簌簌撲在朱紅窗紙上,鶴頸銅爐銜著的蓮花蓋溢出沉香,青煙被暖閣里的熱氣托著,在雕花梁枋間織出氤氳薄霧。
八棱鎏金暖籠懸在四角,照得水晶簾上冰紋流轉(zhuǎn),將外頭玉樹瓊枝的雪光揉成滿室碎銀。
姜令蓁倚著紅木嵌螺鈿憑幾,輕紗袖口滑落時露出雪腕上的金鑲玉鐲。
菱花紋支摘窗半開,幾片臘梅沾著雪沫飄進(jìn)來,正巧落在她膝頭攤開的《衛(wèi)風(fēng)》竹簡上。
廊下小宮娥踮著腳尖,羊角燈映著茜色裙裾,正用銀剪子修整新折的梅枝。
外面下著雪,宜秋殿的暖閣里,鶴頸銅爐燃著青煙,雙雙低垂的水晶簾映著滿目斑駁雪光。
姜令蓁從支摘窗的菱花紋里望出去,恰看見廊下小宮娥踮腳拂去美人觚里的積雪,將新摘的臘梅往瓶中輕旋。
“仔細(xì)凍著手指?!?/p>
李霽自背后擁來,玄色錦袍掠過她耳畔,帶著沉水香與龍腦香交融的氣息。
暖閣里銀絲炭燒得正旺,波斯貢毯上的金線纏著炭火暖光。姜令蓁轉(zhuǎn)身時絨毯滑落,輕紗下海棠紅訶子若隱若現(xiàn)。
柔柔靠在李霽懷里,身上蓋著絨毯,只是絨毯下,李霽的手不安分地貼著她輕輕動著。
兩人新婚燕爾,正是火熱的時候,從合婚那夜花燭高燒,到今日臘梅盛開。
這些日子的晨昏盡數(shù)消磨在這南窗看雪的紅綃帳底。
姜令蓁按住他亂動的手:“三郎不應(yīng)該去看奏章嗎?今日都耽擱好一會兒了?!?/p>
李霽撐起身子,玄色衣襟微敞露出蜜色胸膛。他取來銀盤,拈起塊酥餅喂到她嘴邊:“我跟阿耶告了假,蓁兒體弱,我自然得好好照顧?!?/p>
窗欞外簌簌雪聲中,少女白皙的指尖冷不防探入他未系緊的絳紗袍,櫻唇貼近他耳垂:“儲君當(dāng)勤政?!?/p>
石榴裙下的玉足卻勾住他腰間的錯金蹀躞帶,引得珮環(huán)相擊格外清脆。
“蓁兒更重要?!?/p>
話尾化作輕笑淹沒在唇齒間,李霽銜住她耳垂的明月珰,鎏金香球從腰間蹀躞帶滑落,在波斯毯上滾出清脆聲響。
姜令蓁轉(zhuǎn)頭案頭青玉盞里盛著的琥珀色膏脂,她眼波流轉(zhuǎn),纖指蘸了些許點在李霽喉結(jié):“聽聞此物可潤肌理,三郎可要試試?”
李霽眸光驟暗,握住她作亂的手腕就勢翻身將人壓進(jìn)軟榻。
他將姜令蓁的指尖含住,貝齒輕咬時惹得嗔了一句,“屬貔貅的么?見什么都吞?!?/p>
堆疊的蜀繡錦被間,姜令蓁腕間金鑲玉鐲撞出泠泠清響,青絲鋪了滿枕。
窗外細(xì)雪簌簌落在朱紅窗欞,倒襯得榻邊金猊香爐里燃著的沉水香愈發(fā)濃郁。
珠簾嘩啦啦響起來,青玉熏籠又添一波香霧。
此時,聽得廊下"咔吱"踩雪聲,侍從捧著塔形攢盒正欲通傳,卻被門外的初荷急急攔下:“噓——這一季新進(jìn)的西域葡萄,等戌時再送罷?!?/p>
閣中早不聞話語,唯有銀絲炭燃得噼啪。
十二幅屏風(fēng)上的花鳥畫漸次漫上薄汗,波斯貢毯的金線最終纏住佳人雪脂般的足尖。
檐角鐵馬叮咚,雪水順著琉璃瓦當(dāng)?shù)温洹?/p>
暖閣深處忽然傳來銀匙碰瓷盞的輕響,混著女子帶笑的嗔怪:“...三郎屬犬的么?這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