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黑西高原 一片繁茂的森林里
河面上沉著淡淡的藍(lán)霧,粼粼河水與霧中跳躍著群星閃耀的影子。一層白頭霜打在鋪滿黃葉的大地上,靜謐中,萬物吸收著月光的精華。
一個人孤獨(dú)地走在黑夜中,純潔的月光驅(qū)走了本屬于黑夜的暗,淡淡的清霜撫慰著大地進(jìn)入夢鄉(xiāng)。冰流停下了腳步,是的,他確實有些累了。捧起一口水洗了個臉,的確讓人清醒許多。冰流有些不知所措,他必須休息了,但他睡不著。本以為只要走兩步,稍微累點(diǎn),隨便找棵樹一倒頭就能睡著。但現(xiàn)在,除了繼續(xù)走下去,冰流似乎已經(jīng)做不出其他的選擇了。
低著頭沉思了一會兒,但實際上什么也沒想,只是看著河水瀲滟蕩漾,淡黃的明月和……冰流抬起頭,“要不?我看會兒月亮……”
旁邊就有一棵很高的樹,對于他來說,爬樹并不難,只是因為身體狀況,還是費(fèi)了點(diǎn)勁的。冰流坐在樹枝上,歇了一口氣,望著明亮的月亮,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四年沒如此清晰地看過月亮了,還是黑峰的月亮。
在將神門其實經(jīng)常也能看到月亮,當(dāng)然了,沒什么地方看不見月亮。冰流在將神門修煉的時候,總是修煉到半夜,他喜歡夜深人靜時,當(dāng)只有自己一個人還在月光中享受的時去思考自己的理想,或者是回憶。當(dāng)然,他總是在回憶中睡著,也因此,他幾乎一直都睡在山頂,雖然他有正經(jīng)的臥房。
現(xiàn)在,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回憶中的那個世界,真正地重新感受一邊所有記憶中的事物,本應(yīng)該滿足地進(jìn)入夢鄉(xiāng),但現(xiàn)在卻反而睡不著了。一切都沒變……在將神門時,夢中是自己的記憶,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無夢可做了。對了,還有他的……養(yǎng)母。
{骨灰應(yīng)該早就隨河水流入大海了吧……我……還能再失去嗎?}
顯然,不能了。
冰流一個翻身跳下樹,差點(diǎn)把腿摔傷,像失了神一樣向森林中跑去。地面鋪滿了落葉,跑過便窸窸窣窣地響。起風(fēng)了,寒冷凜冽的風(fēng)穿過森林,從細(xì)碎的月光中飛來,整個森林的樹葉沙沙作響,讓人感覺大地的空曠,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穿梭在林中。終于,到了河岸,一切又重歸寂靜,河水霖霖,霧氣蒙眬。
冰流伸出腳掌,緩緩地趟進(jìn)水中,一股冰冷之意深入骨中,不過,這對于冰流來說,再溫暖不過了。河對面,就在河對面,只有百米之遙,就到了,就回來了。
冰流伸出后腳,面對寒冷,他一無所懼。幾步后,冰流直接撲進(jìn)河水里,全身的絨毛濕透了,但他毫不在意。即使是凍死或淹死在這河水里,他也愿意。
幾番撲騰后,上岸了,對他來說,即使沒有冰凍形元,他依然能堅持住游過這百米,當(dāng)然了,這里可是他度過童年的地方,他必須回來,至少也要完成他九年來的心愿。四肢和手指因為寒冷僵硬得無法動彈,不過,這算什么?算得了什么!自己什么都挺過去了,還差這點(diǎn)嗎?
冰流向前走了幾步,木柵欄早已爛的不成樣子,這座他印象中的木屋就差天花板還沒塌下來了,院子里一片片枯黃的雜草,四周地面都被落葉鋪滿,曾經(jīng)的小路已經(jīng)無法被分辨出。冰流在小院里清出一塊空地生起火焰,將皮毛和一副烤干,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冰流坐在篝火邊,梳整了一下自己搭在肩后的頭發(fā),幾年都沒認(rèn)真打整過了,以前只要一張長就直接拿長槍切斷,都亂得不行了。之前的頭巾套和護(hù)頸早就沒用了,只留下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由于被囚禁了四年,身高也沒比四年前高多少,看起來,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模樣,只不過眼中多了幾分成熟。
冰流向廢舊的木屋走去,屋內(nèi)的東西全都掩上了一層灰塵。走到一塊地板前,蹲下,“希望……還在這里……”冰流輕輕地擦去上面的灰塵,拍了拍地板,伸出手指,輕輕地拿起,一滴淚水滴在這塊地板下的木盒上。冰流輕輕地拿起木盒,翻開木蓋子,另一滴淚水滴在盒中。
“你……真的…還在這里……”冰流笑了起來,對他來說這無疑是他最珍貴的財富了,這是一只——碎葉管,只差簧片。
冰流躺在蓬松的草地上,望著天空,還是睡不著,而且還有點(diǎn)興奮呢,看來這是個不眠之夜了。坐起身,篝火很明亮,四周依舊很安靜,只有河水流過和火焰燃燒的聲音。
“深邃的星空中,哪一顆星是屬于我的呢?”冰流想起了一個童年的故事,“如果真的有屬于我的那顆星,它應(yīng)該很暗吧,我曾經(jīng)希望那是一顆非常非常閃耀的星星,但現(xiàn)在,我希望它暗點(diǎn),暗點(diǎn),再暗點(diǎn),暗到只有我能看見,只有我能找到它……只有我才能……”
{我才能看到……屬于我的命運(yùn)……和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