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華鳶白日射殺三匹惡狼,又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傷心地哭了一場,早已累得沉沉睡去。
扶桑冷厲的目光掃過璧子上掛著的弓,那是華鳶白日出去獵狼才用過的,上頭的狼血還未完全干涸。
無法抑止的不安、驚懼和后怕,在冰涼的深夜襲上扶桑的心。他感到自己全身有些抑制不住地顫抖。
他無法想象,不敢想象,倘若阿鳶一時(shí)疏忽,有任何意外發(fā)生,而戰(zhàn)不過那三匹惡狼,后果將是怎樣的痛澀。
扶桑十四
扶桑仍帶著微啞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里顯得格外低沉。
十四主上,屬下在。
本只有華鳶和扶桑的大帳里,忽然響起第三人的聲音。
沒有人知道他從哪里冒出來,但他的確在扶桑出口召喚后就立即出現(xiàn)了。
扶桑帶上人去獵區(qū)
扶桑將那里頭所有的狼都給本殿一窩端了。
十四是,屬下領(lǐng)命。
交代完一切,扶桑才感到心里的慌痛緩和稍許。
他輕手輕腳爬上床榻,將那睡得沉沉的姑娘小心翼翼擁入懷中。
嗅著她脖頸間熟悉的暖香,扶桑的心才漸漸安定下來。
……
第二日,世家群臣跟隨天梧帝群獵,帝盡興而歸,夜宴群臣。
華鳶扶桑,我今兒想在營帳里
華鳶不去宴會(huì)行不行?
扶桑斜斜睨著她,有些不信。
扶桑你不是最好湊熱鬧了?
扶桑昨兒不讓你出去你偏出去
扶桑今兒個(gè)帶你去你倒還不愿去
華鳶撇撇嘴,反駁道:
華鳶你作甚還要提昨日
華鳶昨日是昨日
華鳶今日是今日
華鳶我今日就是不想出去!
扶桑好好好
扶桑你盡作怪
扶桑偏我還不能拿你怎么樣
扶桑真是個(gè)冤家!
華鳶哼╯^╰
華鳶你才是冤家~
華鳶好了好了^0^~
華鳶快去吧,你父皇母妃在等呢
華鳶去晚了就不妥了
扶桑點(diǎn)點(diǎn)頭,一邊往外走一邊囑咐:
扶桑我去了,會(huì)盡早回
扶桑你乖乖在帳里,莫要出去惹我擔(dān)心。
華鳶推著他出門。
華鳶好啦好啦~
華鳶獵狼也不是那么好玩兒
華鳶我今天不會(huì)出去啦!
扶桑不放心,但殿外已有宮人在催,便還是遲疑著出了去。
【帳內(nèi)】華鳶在景知姑姑的指導(dǎo)下做箭筒子。
昨日獵的三匹狼,有兩匹被射中肚腹,毛皮剝下來并不完整,真就只能拼張地毯子。
要緊的是最后那匹黑狼,想是平日吃得好,毛皮油光水滑。
華鳶打下它時(shí)三箭齊中它眉心頭臉,因而毛皮剝下來時(shí)十分完整。
宮人已連夜處理好了,華鳶便想著為扶桑做只箭筒,再一并將他那把玄金弓弓柄給包了,也好叫他看著威武霸氣些。
景知姑姑公主殿下,錯(cuò)了錯(cuò)了,又扎錯(cuò)了。
景知姑姑這針不該扎那處,應(yīng)該扎這處。
華鳶正想得出神,一聽景知姑姑提醒,忙將手一抖,針便扎在了指頭上。
景知姑姑哎喲!
景知姑姑小祖宗!
景知姑姑怎的還真扎到了!
景知姑姑嚇到了,十足緊張,這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回來可要扒了她皮了!
華鳶姑姑,
華鳶我無事
景知姑姑怎么無事!
景知姑姑都流血了,太子殿下知道了該多生氣。
華鳶笑了笑,安撫景知姑姑。
華鳶姑姑,我真無事,一點(diǎn)都不疼。
華鳶只要你不說,我也不說,扶桑知道才怪呢!
華鳶來來來
華鳶你快給我說說
華鳶方才那針我該扎哪里來著?
景知姑姑哭笑不得。
這有時(shí)候,不知是太子殿下對公主更情根深種些?還是公主對太子殿下更沉默隱忍些?
……
而另一處,歌舞升平,篝火明亮的營地夜宴上。
扶桑安靜地一個(gè)人坐著,酒杯一直在手中輕轉(zhuǎn),就是不曾被拿著它的人飲下過一回。
不能喝酒…喝了酒阿鳶又不愿同他一起睡了,扶桑淡淡想著……想起阿鳶,他心情不禁有些愉悅,嘴角都帶著弧度。
秋和太子殿下,您在笑什么呢?
秋和這么高興~
諸如此類的宴會(huì),總有許多不相干的人來與他搭話。被打斷了思緒,扶桑沒理她。
秋和哎~篝火宴會(huì)本來很好,我最喜歡圍著篝火同姐妹們一起玩耍了。
秋和可昨日我被嚇到了,今日還是有些精神不濟(jì)。
扶桑不想理她,她便在那處自說自話。
秋和您知道么,昨日我在林子里,遇見了三匹惡狼!
秋和那狼兇神惡煞的,可把我嚇壞了!
秋和哥哥被狼纏住,我都差點(diǎn)以為哥哥要被狼咬住了!
秋和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
扶桑本漫不經(jīng)心有一句沒一句淡淡聽著。
卻在聽到三匹狼的時(shí)候瞳孔驟縮。
阿鳶昨日?
仿佛為了求證,扶桑盡力使自己冷靜下來,維持著表面的鎮(zhèn)定。
扶桑哦?
扶桑怎么著了?
秋和有個(gè)兇神惡煞的女子,一下子將那三匹狼全部射死了!
秋和是不是很可怕?怎么會(huì)有這么不端莊的女子!
秋和那狼也忒不中用,怎的一下就被個(gè)女子射個(gè)干凈!
扶桑呵
扶桑倘若沒有那女子
扶桑想是你同你哥哥早就著狼瓜分了罷
沒有聽出扶桑語氣里的不屑和薄怒,那女子仍高傲道:
秋和我同我哥哥皆是獵中好手,且有護(hù)衛(wèi)在不遠(yuǎn)處庇佑
秋和未必要她來多管閑事
扶桑多管閑事?
扶桑想來有些人的確是不把自己的命當(dāng)命了。
秋和還在自說自話:
秋和不過也是奇怪,我從未在子弟官眷中見過那名女子。
秋和射藝如此刁鉆古怪,不知是哪里來的蠻子嘞。
秋和還收了我哥哥一塊傳家玉佩,真是便宜她了!
她還收了人家的傳家玉佩?一個(gè)男子的貼身事物?
扶桑已然無法佯裝淡定。
扶桑閉上你的嘴,孤不想聽你的廢話
扶桑滾!
不明白太子為何突然發(fā)難,秋和悻悻走開了。
而扶桑,終于在忍不住趕走了那聒噪的女人之后,開始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
呵,我當(dāng)你是好玩兒,不想你竟是為了救從來不相干的人?
人家的命要你去操心?人家的命有你的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