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庶人玄濟的側(cè)室賀氏誕下一女,取名晚衣。玄濟雖被削爵,但未除宗籍,這個孩子依舊是正經(jīng)宗室,宗人令玄潼也無意隱瞞,直接上報給玄凌。玄凌琢磨了幾天,下令封這個侄女為恭寧族姬,當然如果玄濟能夠安分點,玄凌不介意十五年后給晚衣指門好親事。但他若是敢有一絲不安分,下次可不是奪爵沒財這么簡單的事了。
天氣漸熱,四月初六,朱宜修又為玄凌誕下一位皇子,為玄凌第四子,玄凌取名予洋。太后自然是為又多了個流著朱氏血脈的皇子而喜歡得很,又賞下許多積年愛物。朱宜修心里則稍微有點遺憾,少不得玄凌開導半天,
“咱們以后日子還長著呢,還怕沒有女兒疼愛么?且宮里已經(jīng)有三位帝姬了,你呀好好攢攢首飾,將來她們下降添妝,少不了你這個當母后的?!?/p>
朱宜修這才寬心了許多。到了六月里,一直有寵的華嬪慕容世蘭突然傳出有孕,玄凌心里有所顧慮,但還是照例晉了慕容世蘭一級為從四品婉儀。慕容世蘭也生怕這一胎有閃失,又懶怠應付六宮諸人,索性去求玄凌把自己禁足到生完孩子為止。玄凌笑罵道:
“這妮子,都快當母親的人了,說什么蠢話呢。就不怕朕把你禁足了有小人會以為你失了寵,借機對付你們母子?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待生下孩子,是不是朕還得把你禁足呀。你若還不放心,宮里除了朕、太后、皇后之外,誰你都不要信,送來的吃食都不要吃,玩器全都收著不要近身不就是了。雖說懷了身孕要謹慎,可太過小心,思慮過度反而傷身?!?/p>
即使這樣,玄凌還是下旨讓六宮諸人無事不得去翠微宮驚擾慕容婉儀,這下慕容世蘭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即使這樣,慕容世蘭也盡可能窩在自己宮里不出去,實在天氣特別好,又拗不過頌芝等人時,才稍微出門走一走、曬個太陽什么的。
眼看到了九月里,承恩公府上突然傳出了喪音,承恩公夫人陶氏病逝。
乾元二年那會兒,陶氏在夏忠良的折騰和朱柔則“被死亡”的雙重打擊下就一直纏綿病榻。玄凌為了氣她,又往承恩公后院塞了兩個年輕貌美的大家閨秀趙氏和何氏為側(cè)室,陶氏恨得牙癢癢,卻不敢對兩人下手。趙氏和何氏更是爭氣的很,趙氏進門半年就有了身孕,后來生下一女,何氏則是一年多之后有的喜,更是生下一個兒子。如此五六年間,又陸續(xù)養(yǎng)下兩個兒子,一個閨女。承恩公寶貝得跟什么似的,再加上年輕貌美和人老珠黃相比,臭男人們總愛選前者。趙氏跟何氏枕頭風也是吹個沒完,承恩公自己也是有腦子的,自己年輕力壯的時候那么多妾室只養(yǎng)下兩個女兒,如今過了四十歲反倒老樹開新花養(yǎng)出兒子來了,尤其還是在陶氏生病無力掌管內(nèi)院之后,這個中緣由是個人都能琢磨清楚,慢慢的承恩公也不愛到陶氏房里去了。
陶氏又恨丈夫喜新厭舊,又恨玄凌吃干抹凈不負責,把女兒不知道塞進了什么鬼地方。朱柔則是她的心頭肉,這么幾年,她一直托人多方打聽朱柔則的下落,卻一直沒有回音,她病情的日益加重多少也跟在這事情上懸心有關。雖說玄凌自朱柔則受傷之后,便不再令人時時刻刻盯著承恩公府,也不讓給陶氏下藥了,可終究還是傷了根本,眼瞅著陶氏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今春,玄凌未免將來有人在長寧帝姬跟前嚼舌頭挑撥她和端妃的母女之情,便把之前瑤光宮閑月閣和棠梨宮永寶堂里服侍過吳氏的人或貶或殺都攆了個干凈。不想這一攆,里面便有個二十多歲的宮女名喚臘梅的,出來嫁給了承恩公府副管事朱小圓為填房。
朱小圓為給媳婦攀個差使,便總支使臘梅去內(nèi)院給陶氏磕頭請安,一來二去的,臘梅便瞧見了陶氏房里朱柔則的畫像,某天一時嘴快,便說:
“這畫上的美人兒,恰似奴婢原先在宮里服侍時見過的一位小主?!?/p>
陶氏一聽,整個人瘋魔一般便跳起來捉住臘梅,“你說的可是真的么?!”
臘梅膽子小,被陶氏這么一嚇,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關于柔嬪小主的事兒都說給陶氏聽。陶氏又問了一些言語飲食上的習慣,心里肯定那個柔嬪小主就是朱柔則,這才知道原來寶貝女兒這么多年來都在宮里受罪,有了名分之后皇上一次也沒有臨幸過,一直見不得光一般被塞在紫奧城的角落里。這還不算,皇上居然還由著宮女出身的妃嬪打罵折辱于她,一定是朱宜修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