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傻子也聽出來劉令嫻這是反話了,安陵容嚇得不敢說話,只低下頭站在劉令嫻身后,輕輕扯了扯劉令嫻的衣袖,小聲說:
“劉姐姐,太后娘娘身邊的孫姑姑到敬德院找你,等了半天等不到你,我便出來幫著找你,原來你在這兒。咱們快點去頤寧宮復旨吧?!?/p>
劉令嫻眼中微現(xiàn)疑色,旋即會意,頷首道:“好?!?/p>
她微微偏過頭看著玄清,
“下官還要在身,先行告退。改日再陪爵爺聊,后會有期。”
最后這四個字,劉令嫻說得簡直是咬牙切齒,不服輸?shù)谋砬樵桨l(fā)顯得她雙眸燦若明星。玄清看得心中微微一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臉就紅了,只低頭道:
“書史好走?!?/p>
劉令嫻見玄清莫名其妙臉居然紅了,更覺他輕薄放蕩,心下更是厭惡,看都不想想再看他,直接扭頭走人。安陵容也匆匆一福,跟在劉令嫻身后匆匆離開。
玄清看著劉令嫻的背影,心中悵然,若有所失,
“劉書史……劉書史……”
玄清細語呢喃,他的聲音極低,幾乎無人能夠聽見,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兒,自己還沒有追問那個女子的閨名。
一陣清風拂來,玄清驀然回首,長袍下擺被風揚起,有幾片花瓣落在他肩上,越發(fā)顯得玄清長身玉立、面如冠玉。玄清滿面愁云、眉頭深鎖,依舊沉浸在尚未問出劉書史閨名的懊惱中,對身后熾熱的視線一無所知。
沈眉莊已經被玄凌“臨幸”過,心中滿是“恨不相逢未嫁時”的惆悵和傷懷。而入宮半年了卻一直沒有被玄凌召幸過的甄嬛,看了看玄清的后背,又看了看身旁散發(fā)著強烈癡女氣場(辣:天地良心!這個詞是九六兄強迫我用的!)的沈眉莊,狠狠咬住了嘴唇。劉令嫻待到和安陵容走遠了,方才問她,
“安妹妹怎么會突然找我來?孫姑姑并沒有找我對不對?”
安陵容臉一紅,“姐姐看出來了?”
“督促沈小主和甄小主跪經的差事是太后娘娘給的,頤寧宮上下誰都知道每日正午我必在太液池畔的,孫姑姑若是真有事找我自然不會去敬德院,直接去太液池就好了嘛?!敖憬懵敾圻^人,孫姑姑確實沒有來找姐姐,是昭陽殿曹尚宮過來說,下午皇后娘娘要來敬德院瞧瞧,讓咱們提早做好準備,還說讓姐姐今兒不用去頤寧宮回話了。我怕姐姐來回繞路又耽誤了午膳,便出來找姐姐??墒菦]想到竟會撞見方才那個……那個什么中尉……”
“鎮(zhèn)國中尉?!?/p>
“啊對,鎮(zhèn)國中尉?!卑擦耆萃铝送律囝^,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懂政事,但是那個人腰上的素金帶我是認得的,那個肯定不是一般的大臣能用的,我想這姐姐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事兒了,就隨口扯了個謊,先帶姐姐離開再說?!?/p>
“你呀,真是個鬼靈精,只可惜你這個謊是漏洞百出。好在今天那人不清楚這些,不然當場把你問住了可怎么好,下次可千萬不能這樣咯?!?/p>
說到這兒,劉令嫻又一笑,
“不過也虧得你,不然我還不知道怎么脫身呢?!?/p>
安陵容歪著頭,一臉好奇,
“姐姐是怎么會跟那個皇上的弟弟有了齟齬的呢?”
劉令嫻警覺地向四周看了看,“咱們先回去,到了敬德院再說吧?!?/p>
回到敬德院劉令嫻的房間,劉令嫻換了便服,又倒了茶兩人喝了緩了緩,她才徐徐把今天的經過跟安陵容細細講了一遍,聽得安陵容目瞪口呆。
“真……真的么?光天化日的,又是人來人往的太液池邊,那個什么六爺就這么當著兩個小主的面兒抓著姐姐你的手不放?”
劉令嫻想起來還是一臉惱火,無奈地點了點頭,
“說真的,我長了十七年,從來沒見過這么沒禮數(shù)沒家教的男子?;首釉趺礃樱?zhèn)國中尉怎么樣,就可以對平白無故欺負別人了么?!先頭他就是因為忤逆嗣母,才被奪爵圈禁。如今好不容易皇上大赦天下,加恩放了他出來,還賞了他爵位,他狐貍尾巴又露出來了!怪不得當年先帝要立他為太子,群臣都上書反對,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經天緯地的能耐,反正做人最起碼的禮數(shù)都不懂,就這一條他就枉為人了!”
安陵容一聽劉令嫻說到什么“先帝”、“太子”,忙用帕子握住了劉令嫻的嘴,又跳起來去關窗戶,劉令嫻詫異道:“怎么了?”
“姐姐,我雖不通政事,可也知道這些話還是不敢讓外人聽到。不過姐姐請放心,我嘴很嚴的,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
劉令嫻撲哧一笑,“你呀,你這心是對的,可是敬德院住著這么多女官,咱們大白天的就關起門窗來說事,豈不是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咱們在說什么見不得光的事兒么?咱們照樣開著門窗,只聲音小點兒、措辭上留心些便是?!?/p>
安陵容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劉姐姐想得周全。”
想起劉令嫻還沒吃中飯,安陵容趕緊去自己屋里取了兩盤點心來給她墊一墊,又說:
“只是妹妹還有一事不明。”
“你說。”劉令嫻咬了一口翠玉糕,心道這安書女真是心靈手巧,這翠玉糕甜而不膩、清香撲鼻,下次一定要問她把做法學到手!
“姐姐,我要是說錯了,我先給姐姐賠個不是,姐姐可千萬莫要見怪。”
安陵容窺探著劉令嫻神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沈小主和甄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