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倆人果然還是如蘇苑所料的照舊去了那賣扇小女孩的攤子。
只是這一日不只是女孩一人,她的身邊,還站了一位面黃肌瘦的中年女子,看似大病初愈,卻也還算精神??磥磉@便應(yīng)是她昨日口中的秀才娘了。
遠遠地見著君紊和錦瑟兩人走近,小女孩已經(jīng)止不住高興的揮手了:“大姐姐,小哥哥?!钡故悄侵心昱映庳熈怂痪洌谑呛笳哂樣樀胤畔铝耸直?,沒讓錦瑟來得及郁悶?zāi)莻€仍舊擺脫不了的“小”字。
及至到了近前,那中年女子上前迎了過來,馬上便是一躬到底:“昨日聽小女說了兩位的善意之舉,自覺無以為報,今日特地在此,恭迎兩位候駕,親道一聲謝字?!?/p>
“大姐不必客氣,我們也不過是看著小妹妹小小年紀便出來做生意不容易,念她一片孝心,能幫便幫罷了?!卞\瑟答道,中年女子一愣,抬目朝她的臉上瞥來,見她一臉黑紗斗笠遮面,身量纖細嬌弱,聲音溫婉,雖是素衣女裝,卻顯得有幾分弱柳扶風的氣質(zhì),一時間心里便已明白有了七八分。
錦瑟不知道對方把她當成了男扮女裝,只向著小女孩走去,親切地問道:“小妹妹今日生意可好?”
小女孩見她一頭黑色斗笠把姣好的容貌遮蓋得嚴嚴實實的,不由天真地道:“小哥哥長得這么漂亮,為什么總要遮著臉呢,還戴著這么大個帽子?!?/p>
“胡說八道。還不住嘴?”中年女子低聲斥道,隨即立即向一旁的君紊拱手賠禮道:“小女年幼,言語唐突。還請勿見怪。”
顯然中年女子是女尊世界里的老夫子,對于男女大防看得甚是嚴重,因此認為自家的女兒言語間輕薄了這位男扮女裝的年輕公子。
君紊自是心知肚明的,卻不知道該回什么,自家的殿下明明已經(jīng)換上女裝遮蓋住了美貌,卻還是被人認作男子,他亦是有點哭笑不得。
“不知道兩位家住何方,可是最近才來的揚州?”女子開口問道。
錦瑟回道:“大姐好眼力,我們……姐妹確是近日才來的揚州?!边@一聲姐妹說的她可是渾身難受,好在君紊面色如常,不以為然。
卻見中年女子望著她笑了半晌,正在錦瑟奇怪她笑些什么的時候,卻見她也不點破,言道:“姑娘不必多說,在下自然明白,出門在外,女裝自是方便得多了?!?/p>
錦瑟心頭一跳,心想她什么時候看穿君紊不是貨真價實的女人了?不由地朝君紊的臉上看去,后者卻是完全不動聲色的表情,讓她摸不著他在想些什么。
——錦瑟顯然是對自己太自信了,完全沒搞明白自己才是那個被說的對象。
幾個人正在這邊攀談著,墻角邊,一輛精致的馬車卻是靜靜地停著不動。因是熱鬧的街市,人來人往的也沒人注意。
“劉管事,可看清楚了這是昨日那個題畫作詩的人么?”
管家踮起腳尖遠遠地又瞧了幾眼,回頭恭敬道:“回公子的話,正是昨日的那位年輕的郎君,雖是穿著女裝戴著斗笠,那身量姿態(tài)卻是如昨日一般的,何況身旁的那個女子亦是昨日陪同著一起來此的。想來是不會錯的了?!?/p>
蘇寅點點頭,舉步便要下轎,管家慌忙地攔住了他:“公子,這可不妥啊,街上人來人往的,公子還未出閣,這……不合適吧?!?/p>
蘇寅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這便是他最厭惡的時刻了,憑什么身為男子便要被束于牢籠之中,什么男子女子之別,這眼前的公子不也一樣的落落大方地站于人前么?他蘇寅又憑什么見不得人?
冷冷地瞥了管家一眼,曼聲道:“我不過是過去與他攀談幾句罷了,能有何不妥?”
說罷,便由自己的侍兒攙扶下了馬車,一路朝著錦瑟的方向行來。
還未至跟前,便遠遠地聽見了錦瑟正帶著笑意的語調(diào)對著小女孩溫柔地說道:“你若真如此喜歡,我日后親自繪一副你的畫像送你可好?!?/p>
那聲音別樣雍雅,閑風愜意,不咸不淡,撩得人心旌一陣蕩漾。想起那首絕妙的詩詞和不凡的幾筆扇上之畫,愈加對黑紗下那遮掩住的真容好奇了起來。
及至到了跟前,他方才注意到身邊這個公子雖著一身寬松松的女式玉色長袍,卻襯得曼妙腰身風情無限,一雙青蔥玉指如上好的青瓷泛著淡淡的光澤,鼻尖更是微微飄來一陣淡香。心頭不由覺得好笑,就這般模樣還想裝成女子?戴個黑色斗笠又能如何,分明是欲蓋彌彰,難道就沒人告訴她若想扮得像個真女子,便得要徹底去了這些個脂粉氣?
于是便也不急,只待她耐心地哄著眼前的小女孩,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瞧他的樣子,想是還沒有孩子吧,才能這般的父愛泛濫。
錦瑟卻也不是傻子,身邊站了個人半日怎會沒有知覺,于是疑惑地抬首看向身旁,不料竟直直望進一雙秋水似的柔潤明眸,一張俊顏雖則冷漠無情,卻是天下無雙的俊美,直令人眼前一亮,這男子不知是何方神圣,真正是雍容風雅,秀美清雋,于是也不怪他如此唐突,體貼地朝一旁閃了閃,“公子想要買扇?”
“路過而已,不為買扇?!彼耘f是直直地看著她,毫不掩飾自己的用意,“單單為見閣下而來?!?/p>
錦瑟心頭一驚,以為自己的身份被人識穿。
君紊自然更是一馬當先,緊緊地將自家殿下護在身后。
“姑娘不必擔心,我只是想與你家公子攀談幾句,并無惡意。”他語調(diào)平和,聲音如流水潺潺,悅耳平和。
似乎有哪里不對,看著他的態(tài)度,錦瑟依稀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么關(guān)鍵的地方?jīng)]注意。
“我姓蘇,名寅,昨日湊巧買了公子題畫作詩的扇子,不由心羨,特此前來結(jié)交?!?/p>
錦瑟終于明白過來了,公子!他用的是“公子”兩詞,這指的可不是君紊,而就是她——玉錦瑟。
從君紊身后走了出來,她低頭審視了一遍自己的衣著,困惑地道:“公子莫非是在和我說話,可我……不是公子啊?!卞\瑟無奈地看向君紊,為什么會被人這般誤解,難道是她的斗笠還不夠厚?
蘇寅看了她一眼,諒解地道:“不是穿套女裝便是可以做女人了。我也曾幻想過……罷了,談這些做什么。公子出門在外,為著行走方便而改換女裝在下可以理解。只是既然在下都已將名姓坦誠相告了,公子又何必這般遮遮掩掩的?!?/p>
錦瑟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第一次有了想罵人的沖動。
她在現(xiàn)代時便是個標準的好脾氣的主,說的好聽那叫性情溫柔,說得不好聽那就是缺了幾分氣性。
放在現(xiàn)代估計是諸多男士夢寐以求的賢妻良母乖乖牌,但是放到女尊世界里,可就是標準的男男腔了,這也是她始終被其他皇女們笑話的原因。
平日里深居簡出的她也不覺著自己完全沒個女人樣,眾家皇女調(diào)笑歸調(diào)笑,卻也不至于讓她如此失落。
扮男裝不被人認出來是一回事,但是恢復(fù)女裝還被人以為是個男人可就無論如何不是件能讓人高興的事了。
錦瑟十足十的那叫一個郁悶…………
小劇場:
蘇寅不論你是男是女我都不介意。
玉錦瑟我介意??!
蘇寅…………
玉錦瑟其實我覺得吧,蘇寅你更適合和男人在一起,真的(認真臉)。
蘇寅(氣勢驚人)看來不給殿下一點顏色看看,殿下又要胡思亂想了。
玉錦瑟0_0 !! (被蘇寅直接一個公主抱帶入房間。)
- 砰- 關(guān)門的聲音!散了散了諸位,綠色網(wǎng)絡(luò)環(huán)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