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zhuǎn)眼就要放假寒假了,同學們都忙得不可開交。走讀生就忙著往家里般書,住校生除了要搬書,還要大包小包地擰著自己的被單,衣物.....
白遷懷里抱著一大摞書本,剛走到校門口,突然定住了。
“媽呀,數(shù)學寒假作業(yè)忘在課桌里了。”她趕緊將那摞書放在花園旁的瓷磚上,讓同學幫她照看一下,隨即就朝著教學樓跑去。
“嘭!”由于著急,開門的力度用得稍大了些。
開門后,映入白遷眼簾的是一男一女正在教室里接吻的畫面,旁邊還坐著一堆其他人。等白遷緩過神來,才看見人群里的柯沉,他坐在最前方的課桌上,雙手環(huán)在胸前。
“進?還是不進?”白遷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糾結(jié)著。
柯沉看了看她,跳下桌面,走到白遷課桌前,低頭查看課桌里是不是落了什么東西,果然,一本數(shù)學寒假作業(yè)翻仰在課桌里。
柯沉拿著書走到門口。
還沒等白遷反應(yīng)過來,他左手放在了白遷的后背上,故意將白遷整個人擋住,似乎怕她感到尷尬。他好像在用手推著白遷走,又像是環(huán)抱著她往外走,順帶用右手將門關(guān)上了。
關(guān)上門之后,柯沉將手放下來,把書遞給白遷,卻不說一句話。
白遷接過書后,緩緩地說出了一聲“謝謝你?!?/p>
柯沉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沉默......兩人轉(zhuǎn)身朝相反方向走去。一路上,白遷感覺自己后背的溫度遲遲不能下降,腦海里也滿是柯沉環(huán)住自己的那一刻......
回到家后,白遷忙著將自己的衣物和床上用品洗凈晾好。
直到晚上,一家人才坐下來一起吃頓飯。
“你期末考試考得怎么樣?”媽媽將手中的碗懸在桌前問道。
媽媽是最在乎白遷的學習情況的,白遷從小身體就不好,媽媽知道她是干不了體力活的,要是讀不了書還真不知道她以后靠什么來維持生活。
“可能還要等個三四天成績才統(tǒng)計出來?!闭f完,就再也沒有人說話了。
爺爺總是強調(diào):“食不言,寢不語?!币患胰撕苌僭陲堊郎险f話。
如果說“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的話,那就可以說,如果這個家沒有爺爺那就不是一個家。
深夜了,家人都去睡覺了,白遷一個人躺在自家沙發(fā)上思考著什么事,想著想著,白遷看到窗外的月亮,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突然,從沙發(fā)后面?zhèn)鱽怼芭?..啪...”及其拖拉的腳步聲,就像是一個腿腳不便的老人走路發(fā)出來的聲音。
聽這腳步聲,好像最終目標就是白遷。
白遷害怕極了,她深怕這人的一雙手忽然抓住自己的腦袋。
“我是在做夢嗎?對!我是在做夢!我正躺在沙發(fā)上睡覺!不對,要是我真的在做夢,我怎么會清楚自己正在做夢呢?要是我在做夢,我的意識怎么會那么清醒?要是我在做夢,我怎么知道我正在躺在沙發(fā)上睡覺呢?”
白遷慌亂地思考著,也不知道白遷是用哪個世界的腦袋在思考,是夢里的腦袋?還是現(xiàn)實世界里的腦袋?她自己也不清楚。
“不對,我一定是在睡覺,我要想辦法喚醒自己?!彼X海里堅定道。
“媽...媽.....”她扯破了嗓子喊,可無論她怎么使勁兒喊,就是喊不出聲來。
“我被困在夢里了,我要醒過來,我要醒過來...”白遷越發(fā)的慌張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白遷好像已經(jīng)能感受到那人靠近的磁場了。
白遷使盡全身力氣去碰撞沙發(fā)的側(cè)壁,一下,兩下...
“??!”伴隨著一聲尖叫,白遷終于把自己撞醒了,她趕緊跑回自己的房間,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只露出頭在外面。白遷將近三個小時沒有閉眼睛,她不敢閉眼,反而將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除她自己以外的一切事物。
這炎熱的一晚無比漫長,直到星星倦了,直到月亮也疲了,白遷才緩緩地睡去......
早晨,媽媽來到白遷房間外。
“遷,起床了。”媽媽溫柔地喊著。
白遷醒過來,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她默默地問道;那真的,只是個夢嗎?
緩了好久,白遷才從床上爬起來洗漱。
“遷,快過來,媽媽先洗菜,你幫媽媽炒土豆。”媽媽說道。
小遷走到電磁爐前面,端著一盤生土豆片,看著這燒得冒煙得油,遲遲不知道該怎么辦。
猶豫了一會兒,她猛地將土豆倒進油鍋中,自己卻已經(jīng)跑到“十萬八千里”外,她等啊等,想等著油鍋里得土豆不再翻騰。
“快去翻一翻,你等到它不炸的時候,那就糊了!”媽媽急切地說。
“哦哦?!卑走w這才走近翻炒起來。媽媽見了也是哭笑不得。
客廳里,一家人坐在沙發(fā)上,白伊忐忑地交錯著手指。
“我想報一個美術(shù)特長班,高考參加藝考?!卑滓量粗鴭寢屨f。
媽媽抿了抿嘴唇,看了看爸爸,說:“這么多年了,你都讀高二了,一直沒有聽到你叫我一聲媽媽。當年把你丟在家里8年也是我們迫不得已。既然你想學那就去學吧,錢的事情我們來想辦法,就當作是我們對你的支持吧。”
白伊心里緩緩松了一口氣,白伊第一次看媽媽的眼神多了一絲細微的情感。
白伊從小性情冷淡,或許美術(shù)是她心中唯一的向往了。她想一直看著某處獨特的景,感受它的色彩,感受它的呼吸,并將它們一筆一筆封印進一張張畫紙里。
白遷走到正蹲在院子里的白伊身邊,指著院子前的菜園說:
“你看我們家院前的這片菜園子周圍,有美人蕉、蘭草花、大棗樹、桂花樹.....這些都是爺爺種的。多么的可愛啊,等你學會畫畫了,你一定要把它們畫下來。還有那滿是泥土的牛嘴籠,掛在那墻上多么有藝術(shù)的味道??!”
“有人說,愛種花草的人都非常熱愛生活?!卑滓聊恳曋胺降氐?。
“嗯,就像爺爺一樣?!卑走w微微揚起嘴角,心里一陣歡愉。
“我以前真的不喜歡又臟又舊的東西,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有的東西就是可以臟得很好看,比如,寫滿方程式和畫滿函數(shù)圖像的草稿本。也有的東西可以越舊越美好,就比如,愛。”說到愛這個字的時候,白遷眼里閃著光,看向姐姐。
白伊轉(zhuǎn)過頭看向白遷,微微一笑。
兩人坐在院子里,秋風輕輕地撫過兩人的臉龐。許久....兩人都還不想離開,享受著這安靜又美好的時光。其實她們都很害怕,害怕這一切早晚都要離去。
早晨,白遷興奮地拿著手機跑出房間。
“媽,成績出來了,我考了年級第一誒,太假了吧!”白遷湊到媽媽身旁說。
“我看看...嗯,繼續(xù)加油?!眿寢対M意道。
......
寒假期間,白遷仿佛又回到了原來的日子。早晨跟著爺爺一起看書,白天除了干點家務(wù)外,還跟著弟弟釣釣魚,或者去山上尋尋蘑菇,等到了晚上,一家人就坐在一起看爺爺喜歡的電視劇。
寒假已經(jīng)過去大半,天氣也愈來愈寒冷。
“嘭,嘭,嘭”媽媽敲著白遷房間的門。
“遷兒,下雪了,快起來看?!眿寢層掷^續(xù)朝房間里喚著。
“啊!下雪了!”白遷興奮地從床上坐起來,反手裹上自己的棉衣,跑出去站在自家二樓走廊上看著這一年一次的初雪。
從小到大,每一年的初雪來臨時,媽媽都會在早晨把白遷叫醒,從不缺席。
而白遷總是站在一片雪白之中久久不愿離去,她喜歡雪的顏色,喜歡雪的溫度。它的顏色,凈化人的心靈;它的溫度,安撫人的欲望。
到了過年,還是老樣子,一家人挨個兒接過爺爺手中的酒杯喝上一口,酒的濃烈在喉嚨處爆炸,醇香散在唇齒之間。
......
開學的第一天,柯沉第一個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沐浴在從窗外灑進來的陽光下。
教室里的人越來越多,打鬧聲溢滿了這個剛恢復(fù)生氣的教室。
白遷抱著幾本書從教室外走進來,上身穿了一件白色上衣,下身是海藍色的裙子,在懶洋洋的春天里,顯得格外的干凈與美好。
白遷走到自己的位子前,而此時柯沉正在座位上把玩著那支藍色的筆,白遷看著那支筆,眼神停駐了一會兒。
晚上,回到家的柯沉坐在自家陽臺上,望了望夜空,眼神不曾移動過。
這時,吳凡看著陽臺上的人問道:“表哥,想什么呢?”
柯沉這才轉(zhuǎn)過頭來:“透透氣?!?/p>
學習了一段時間,柯沉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自從他的爸爸和媽媽離婚后,他就一直寄居在表弟家,而爸爸一直在國外做生意??鲁料氤鰢?,出國陪在爸爸的身邊。
周末,柯沉跟爸爸接了個視頻,說自己想報個口語班。
又是一個周末,柯沉隨便背了個斜挎包,自己一個人來到輔導(dǎo)機構(gòu)。在老師給他安排好后,他走進自己的口語教室,他身子定了定,看見白遷也坐在這間教室里。白遷看見眼前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時,也震住了。
白遷已經(jīng)在這個口語機構(gòu)學習半年了,是之前媽媽給她報的班,每個周末在這里學習口語。
那天口語課結(jié)束后,柯沉站在路口等綠燈。
白遷剛好打著電話走過來,沒留意便闖上了斑馬線上。
柯沉張了張嘴,本想喊住白遷,可怕喊已經(jīng)來不及了。便上前拉住白遷的手往自己身上帶了帶,白遷一個沒站穩(wěn),猛地撞進了柯沉的懷里。
白遷還沒反應(yīng)過來,柯沉開口道:“下次走路不要打電話,出事了怎么辦?!边呎f邊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還是紅色的信號燈。
白遷從柯沉懷里抽出來,只是“哦”了一聲,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掩飾自己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