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紅燈,汽車走走停停。
賀進開始有些煩躁,不停地摳著方向盤套子起皮的地方。坐在旁邊的人到底知不知道些什么?他透過右側(cè)后視鏡觀察著阿肆,她正在劃動著手機。
紅燈還有三十多秒,他也掏出手機,看到了賀謙發(fā)來的消息。他敲著手機屏幕,還沒將字打完,紅燈就已經(jīng)變?yōu)榫G燈了。賀進只好放下手機,繼續(xù)開著車·。
汽車拐過彎后就到了賀家老宅。
老宅門口的燈散發(fā)出比往常更加金亮的光,兩旁擺放著的石獅子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暈圈。韶含之被燈光晃得有些睜不開眼,重復鞠躬問好的機械化動作讓她有些發(fā)暈。
“歡迎!請往這邊走!“
阿肆一下車就看見一排服務生打扮的女孩站在門口右側(cè)向到來的賓客問好。賀進尷尬地摸摸鼻子,明明就只是個家宴,賀謙卻以賀家是大門大戶一定要有氣派安排了這些服務生。
他跟著阿肆走近,發(fā)現(xiàn)這些女服務生一個個都身材勻稱、膚白貌美。
真是膽子大。賀進撇撇嘴走進了家門。
賀岳山坐在中間的椅子上,周圍圍滿了年紀小的孩子,都叫著他“爺爺“。賀岳山笑得面色通紅,從口袋里拿出紅包分發(fā)給這些孩子。
他臉上的皺紋變少了,頭發(fā)里藏著的幾根白發(fā)也全變成了黑色。看起來比之前更加年輕了。
餐桌是紅木大圓桌,凳子的靠背上刻著些暗紋,細看是一株蘭花。阿肆挑了一個正對庭院的位置坐下,旁邊的人開口詢問道,“這位是?”
賀岳山只說阿肆是他重要的客人,眾人識趣,便不再問起阿肆的情況。
天一下就黑了,一點預兆都沒有。風吹得樹葉簌簌響,韶含之抱著手臂站在門口,風時不時還吹起她的衣角。她只好一只手壓著衣角,另一只手繼續(xù)抱著身體,希望這樣能夠帶來一些溫暖。
屋內(nèi)時不時傳出大人爽朗的笑聲和小孩嬉鬧的聲音,屋外風聲呼嘯。風把遮擋著月的云給吹走了,月亮發(fā)出了它暖暖的光。
忽然,風停了。
“祝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稚嫩的祝福聲吸引了韶含之的注意。她望向屋內(nèi),透過縫隙看到被祝福的老人正爽朗地笑著摸孩子的頭,老人和記憶中的爺爺重合。
她想起爺爺開心時也會這樣輕撫她的頭,然后對她說你真是個機靈鬼諸如此類的話。
“我也好想和爺爺奶奶一起吃飯?!彼÷曕洁熘?。
“韶含之!快進來幫忙!”
廚房里陳錦發(fā)出的迫切的呼喚將她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來了!”
韶含之回過神來,搓了搓手,小跑進了廚房。
陳錦是和她在車站認識的。剛到B城時韶含之連汽車旅館都住不起,陳錦見她實在太可憐了就把她一起帶回了住處。接著又幫著韶含之找工作,來賀家做服務員就是陳錦幫忙介紹的。
韶含之一進廚房,陳錦就拉著她往里走,“小韶!聽說今晚還會多給兩百塊錢,我們真是來對地方了!”
“真的嗎!”韶含之凍得嘴巴發(fā)干,說話時不小心扯爛了嘴角,不由得發(fā)出嘶的一聲。
陳錦連忙遞了一杯水過去,“這么大的風,真是難為你了?!?/p>
“這里的人個個都機靈的很,你看原先和你一起站在門口的人都借著上廁所的由頭偷懶去了。只有像你這樣的傻瓜,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守著。”
韶含之喝了一大口水,感覺好多了。她笑著拍了拍陳錦的肩膀,說道,“好了,陳姐。繼續(xù)干活吧?!?/p>
陳錦還想說些什么,最終還是抿了抿嘴繼續(xù)忙著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