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冷空氣的強勢南下,溫度一天比一天低,在一次大風(fēng)天后更是直接降到了零下。對于突如其來的變溫,部分市民明顯沒有適應(yīng)過來,醫(yī)院內(nèi)掛號人數(shù)急速上漲,虞歡雖然不是負(fù)責(zé)醫(yī)生,秉持著醫(yī)院內(nèi)素有的互幫互助原則,倒也上上下下跑了不少趟。
好不容易有了空閑時間,她還忙著關(guān)照幾個重點病人的恢復(fù)情況,算下來倒也有小半周沒和邊伯賢見面了。
翻著上次忙里偷閑才有的短暫的通話記錄,虞歡淡淡嘆了口氣,看了眼時間,這才發(fā)現(xiàn)已然到了中午。
屋外難得暖陽,金燦燦的,在這有些素凈的時節(jié)倒顯得格外漂亮。
虞歡撥出電話,對面很久都未曾接起,想到邊伯賢之前提起過這兩天似乎在忙著聊什么合作的事,虞歡拿著手機等到最后一聲電話鈴,此后便是冰冷的機械女聲,她掛了電話,將頭枕在臂彎,無聊地刷著手機。
不過幾秒,邊伯賢就回了電話,虞歡直起身接起,對面的聲音有些嘈雜,卻難掩他清泠愉悅的聲線。
邊伯賢“怎么了?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
虞歡扣扣手指,腦中不自覺地開始描摹他的樣子。
好像也沒有什么正事,只是有點想他了。
思忖兩秒,虞歡才想出一個合理借口。
虞歡“晚上一起吃嗎?”
男人低笑一聲,似乎看穿了蹩腳理由下的真相。
聽見他有些意味深長的笑聲,虞歡突然覺得臉有些發(fā)燙。
半晌,他低語:
邊伯賢“我也想你了。”
無須多言,邊伯賢已然參透了虞歡話語背后藏匿著的真意,而他選擇了最為直接的方式表達(dá)。
語畢,他又帶著點歉意開口道:
邊伯賢“今天政府安排了領(lǐng)導(dǎo)過來審查工地進度,順便過來探探底,我晚上要和他們吃飯?!?/p>
邊伯賢“明天,好不好?”
男人溫柔又帶著點誘哄的語氣在耳邊響起,虞歡明白邊伯賢的日理萬機,她輕聲應(yīng)下。
虞歡“那你自己注意點?!?/p>
邊伯賢“好?!?/p>
邊伯賢掛了電話,站于走廊盡頭,背后便是聲色犬馬好不熱鬧。
雖說這次項目十有八九會落在尚品頭上,可表面上的形式該走的還是一個不落。
邊伯賢轉(zhuǎn)身看著會廳中間的男人,紅光滿面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是春風(fēng)得意的面目。
碎金般的陽光躍動在邊伯賢的眉梢眼角,順著熨燙平整的西裝為他描上一層淺淺輪廓,看起來更添矜貴溫潤。
然而冬季的冷并不能被幾縷日光暖和,亦如他眼底始終未化的寒意。
半晌,他嗤笑一聲,將手機放入袋中,穩(wěn)步走回會廳。
冬日的夜晚總是降臨的尤其快,燈火通明的建筑映襯其精美恢宏,里面忙碌的侍者與一遍遍核對著菜品的經(jīng)理彰顯著今晚來賓的地位。
邊伯賢坐于商務(wù)車中,閉眼小憩,一邊聽著窗外的動靜。
邊伯賢“段家到了嗎?”
坐于副駕的特助聽見后探頭看了看窗外,幾秒后出聲。
“應(yīng)該是到了,我看見段小姐的車了?!?/p>
邊伯賢輕聲應(yīng)下,特助明白了他的意思,轉(zhuǎn)身下車給他開了門。
邊伯賢輕輕摸著槍駁領(lǐng)前的胸針——是一只獵豹,祖母綠的眼睛與通身的銀白結(jié)合,被扣在灰色西裝領(lǐng)前,顯得貴氣又肅穆。
段陸瑤正在走廊間尋找著邊伯賢的身影,下一秒就聽見門口傳來響動,她轉(zhuǎn)頭看去,果不其然看見了笑得疏離又隨性的邊伯賢。
段陸瑤“伯賢。”
邊伯賢轉(zhuǎn)眸,與朝自己款款走來的段陸瑤對上視線。
段陸瑤“怎么這次晚飯還叫上段氏?”
段陸瑤走在他身邊,跟著邊伯賢一齊上了電梯。
邊伯賢輕笑一聲,抬頭看著不斷上升的數(shù)字,語氣有些怠懶。
邊伯賢“整個區(qū)就盼著這個工程順利動工給他們帶動后續(xù)經(jīng)濟發(fā)展,怎么會不叫上兩邊的負(fù)責(zé)人?!?/p>
什么親清政商,不過是一派形式說辭罷了,一旦看見后期帶來的巨大利益,他們的嘴臉就完全變了樣,再也掩不住清高皮囊下的丑惡貪婪。
包廂內(nèi)燈火敞亮,頂燈下一個個高官皆是笑容滿面,看見邊伯賢和段陸瑤來了后更是客氣地起身迎接。
邊伯賢伸手握上來人的手,打了招呼后落座,抬眸環(huán)視一圈,超過半數(shù)的人都是熟面孔,對他的行事風(fēng)格頗為了解。
邊伯賢不禁暗暗勾了勾唇角,這算是意外之喜——這場戲注定要成功。
聊天內(nèi)容不過是已然暗中敲定的事實,炒冷飯般拿到臺面上一遍又一遍地提著,不過是為了再拍拍他們的馬屁,渴望著能從其中撈到點好處,別讓兩家忘了自己。
邊伯賢沒什么心思陪他們做戲,對于拋來的話題雖回答得滴水不漏,卻也沒有留有可以再延伸的余地。
席間,邊伯賢抬頭朝對面的一位官員使了個眼色,對方很快領(lǐng)會到他的意思,抬手推了推鼻梁上幾欲滑落的眼睛。
“我聽說這次的材料承包方還沒有敲定,這……也不知在座的各位是什么想法……”
飯局上沉默一瞬,下一秒就被邊伯賢兀自地舉杯打破。
男人挑眉淡笑,將今晚的第一次主動舉杯給了一旁坐著的尚品CAO。
男人黑眸里帶著淡淡笑意,將背后的嘲意掩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邊伯賢“龐先生,邊氏一向?qū)δ銈兘o予極大信任,也很感謝你們多年以來對邊氏的大力支持。”
龐海受寵若驚,原以為上次的事情過后邊伯賢不會再與尚品有什么往來,沒想到邊伯賢不僅照常與尚品進行著合作,還在這次的晚飯上重點提拔自己。
他趕忙舉杯,左手托住杯底示意。
“邊總言過了,能和邊氏這樣的公司合作是尚品的榮幸?!?/p>
段陸瑤轉(zhuǎn)頭看向邊伯賢,沒想到男人杯中是清透的白酒。
原以為邊伯賢只是單純的舉杯示意,沒想到后一秒男人仰頭喝下。
段陸瑤心下一跳,看了眼在場人的臉色,這次飯桌上一大半人都與邊伯賢吃過飯,明白邊伯賢酒量不好,所以一般情況下他并不會點酒。而如今看見這樣的情況,他們的面上也難掩驚訝。
他們明白,邊伯賢這個行為有多特殊就代表他對尚品有多看好。
都是千年狐貍,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地互相對了眼色,隨后紛紛舉起杯,再次將場面活躍起來。
而主人公龐海更是高興得找不著北,邊伯賢這次的舉動無疑是給尚品撐腰,給在場的人都提了醒。
一想到接下來尚品的路會有多么的寬敞亮堂,他就止不住地笑,臉上的橫肉跟著他不斷舉杯的動作一顫一顫。
酒過三巡,大家都喝得有些上頭,邊伯賢更是不勝酒力,低頭輕輕揉著太陽穴,只覺得頭腦有些昏沉。
他轉(zhuǎn)頭看了眼一旁撫掌大笑的龐海,嗤笑一聲。
下一秒,自己的手被一雙微涼的溫度覆蓋,邊伯賢下意識一躲,抬眸就對上了段陸瑤的視線。
邊伯賢“做什么?”
段陸瑤沒有善罷甘休,她往前湊了湊,看著邊伯賢微皺的眉頭。
段陸瑤“要先回去嗎?”
邊伯賢“不用。”
現(xiàn)在離開未免會有逢場作戲之嫌,邊伯賢要得是讓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都明白邊氏對于這次項目的看重與對于尚品的信任。
而只有用這樣簡單又粗暴的對比方式才能讓他們直觀地感受到他想讓他們感受的東西。
邊伯賢扶著椅子起身,只覺得腳下有些浮,他定了定神,走出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