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話是有賭氣的成份在,唯獨千羽寒的回答是容澈不曾預料,他挪動位置靠近了她,把頭枕在她的肩膀上。
見她沒有拒絕的舉動,他的膽子又大了些,拉過她的胳膊搭在他腰上,這樣就算是她抱著他睡,能讓他安心不少。
覺察了容澈的想法,千羽寒也是放任自流,探出一縷神識進入系統(tǒng)空間,那只蠢狐貍又被關(guān)小黑屋了,用處是派不上的。
身旁傳來清淺的呼吸聲,她低頭看看那毛茸茸的腦袋,最近見多了他的蛇形,有那么一點不習慣,但很快就適應了。
守著容澈睡了半宿,在后半夜的時候,他往千羽寒的懷里拱,四肢不安分的纏上她,像是八爪魚牢牢攀住了她的身體。
胸口的沉悶感讓千羽寒轉(zhuǎn)醒,她看向仍在睡夢中的容澈,動了動有些發(fā)麻的手臂,“這么依賴我的樣子,讓我無法拒絕你呢。”
本是隨口的一句感慨,連她自己都未放在心上,不想被睡著的那人聽了去,容澈攏起的眉峰緩緩舒展,嘴角揚起若有若無的笑意。
如果能永遠留住這個人,他愿意卸下所有的防備,交付他所有的信任和依賴,把最柔軟的那一面展現(xiàn)在她眼前,讓她拒絕不了這份喜歡。
當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照耀整片大地驅(qū)散夜間的寒涼,預示漫長的黑暗走到盡頭,朝露凝聚成了晶瑩的水珠,落在窗臺前那盞琉璃瓶的桃枝上,浮動暗香動人心弦。
悠悠轉(zhuǎn)醒的少年抬了下眼皮,又翻身抱緊躺在旁邊的少女,薄唇蹭過她白里透紅的臉頰,吻過那片光滑細膩的肌膚,“羽兒?!?/p>
是誰的囈語驚醒夢中人,千羽寒驀然的睜開雙眼,直視這純白為主調(diào)的殿宇,再看看懷里的某白色蟒蛇,是她的記憶錯亂了。
半夢半醒的時候,她親身經(jīng)歷月凌云在這個位面的劇情,在最后又看到月凰的師尊,說了什么記不大清楚,但又刻在腦海。
“有時強大也是一種罪,別人會要求你保護弱小,認為這是你理所應當?shù)呢熑?,即使你不曾接受過他們的供奉,可你是……神,生而為神,就得為責任奉獻自己的一切……”
月凰為神界奉獻了她的所有,乃至是她的生命和自由,她摒棄良善成為他手中利刃,為他掃平魔域守護神界安寧,他無須親自染上血腥殺戮,便可身居高位安享太平。
可是她尊敬之人,從來不愿多信她一分,她用命去守護的蒼生,他們卻想要她永不安息,一身風華的她落入泥濘,還得被經(jīng)過的路人踩上兩腳,死后伴隨著罵名與憎惡。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這個問題再次浮上心間,錯在她不該強大,錯在她離經(jīng)叛道,錯在奢望那份微弱的溫情,還是沒有乖乖做個任人擺弄的提線木偶,妄想重獲自由?
往昔已歸于塵土,不能以月凰的身份延續(xù)悲劇,從轉(zhuǎn)世輪回開始,她就只是千羽寒,任是月凰也好,凌云也罷,終究是她回憶中的人生,每一世那么的短暫凄涼。
命運又何其不公,同樣是位面的氣運子,最后卻是容澈和寒月不得善終,傾夜和葉知秋踏著他們的痛苦迎向幸福,所有過錯都歸咎在別人,把自己徹底洗白成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