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歲月,凡人一生也就蹉跎了,可是對于壽命悠長的種族來說,也不過是彈指轉瞬而已,偶然的回首無非嘆流年如水。
湖心亭,輕紗幔攏,微風起時掀起一角,亭中倩影若隱若現,坐于案前垂首按琴,蔥削玉指慢挑琴弦彈奏起清音曲律。
琴聲千回百轉,不訴離殤與情意,道是無情亦有情,那種空靈寂冷之感,又讓人生不出別的心思,只得靜下心來聽完整曲。
遠處有腳步匆匆,朝著這邊的湖心亭而來,臥于湖面上的木橋因這動靜微震,便也驚動了撫琴之人,琴曲未完已先中斷于此。
“發(fā)生了何事?”清泠悅耳的聲線隨風而落,撫琴的少女雙手按于琴弦,淡掃蛾眉望向闖進來的人,字意平淡聽不出喜怒。
險些沖進來的人緊剎住腳,略有些心虛的看向少女,垂著頭假咳了兩聲,言道:“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你怎么獨自在此?”
“特別的日子嗎?”少女斂眸沉思,記不起是什么事情,只覺得頭痛欲裂,這種感覺委實不好受,“我今日有些不適……”
“不能改日,今天你一定得到場!”那人陡然拔高了聲音,激動得抬起頭看著以手頤額的少女,作勢要上前去拉她出來。
“站住?!鄙倥粣偟妮p蹙眉頭,制止了那人的行為,語聲微冷已是隱有些許不耐,“我稍后自會前往,你莫要忘了分寸?!?/p>
話音方落,卻見那人僵立在原地,腳步再不能往前邁出,無形的繩索困縛住手腳,拉拽著朝后方疾速退去,很快不見了蹤影。
水波紋般的漣漪于此間漾開,塵封的記憶涌上腦海,沖破那道桎梏重歸,少女黯淡無光的眸子變得明亮有神,“原來如此?!?/p>
道完那句意味不明的話,她抱起案上的瑤琴,輕移蓮步撥開亭前紗簾,步履輕盈的行過木橋,雪白的裙裾如蓮花輕曳芳華。
在前往大殿的路上,千羽寒大致了解了這個寄體的情況,她如今的身份是靈族少主,同樣是繼承人的候選者……之一。
為何說是之一呢?因為靈族奉行強者為尊,雖說不按出身和血脈論尊卑,卻也有著嚴森的等級制度,同族競爭是十分激烈的。
族中權力最大的是靈皇,其次負責事務的幾位長老,至于少主……一個中聽不中用的名頭罷了,真有什么要事,誰也使喚不動。
風凌云就處在這樣尷尬的位置上,她是靈皇的嫡次女,本應是尊貴的公主,卻從未享受過公主的待遇,只因她生在靈族。
她并非一個弱者,只是無意于爭權奪位,也不與她的兄長相爭,可這在別人眼中是為懦弱,她的表現實在讓眾人感到失望。
繞過長廊行至圣潔恢宏的大殿,千羽寒提起過長的裙擺踏上石階,一步步走向端坐高臺的靈后,執(zhí)手作揖,“兒臣拜見母后?!?/p>
余光瞟向姍姍來遲的風凌霄,她微側了下身,讓開半步不與他并肩,卻聽得風凌霄先開口道:“公主這次可是來遲了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