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回溫家老宅的車,千羽寒靠在車后座閉目養(yǎng)神,因而沒有看見前座的管家透過后視鏡,正用那種打量和探究的復(fù)雜眼神看著她。
溫家對溫寒月不好也不壞,面子功夫卻是做得十足的,平日里不缺她的吃穿和日常開銷,即使在千羽寒到來后的十多年依舊如初。
但要說溫家有多在意這個孩子倒也不盡然,在溫寒月為數(shù)不多的記憶里,基本上一整年見不到溫母幾回,溫父則更像是個隱形人。
從小生活在這樣的家庭里,縱然衣食無缺不為錢煩惱,卻也養(yǎng)成她孤僻獨行的性格,因為她感受不到父愛和母愛,別說有家的溫暖。
這十年來,千羽寒盡心扮演著別人眼中的溫寒月,體會著當(dāng)年月凰向往過的普通人的生活,但又不以溫家千金的身份謀取她想要的。
并非她心氣高有傲氣,不肯走現(xiàn)成的捷徑偏要靠自己努力,而是得從她的角度去考慮,這條捷徑是否值得,她為此付出些代價換取。
車輛緩慢的行駛在街道上,漸漸遠離城市的喧囂,沿途再不見車水馬龍,終在臨近正午抵達目的地——充滿古典年代感的溫家老宅。
此時正值暮春時節(jié),遍地青草如茵蜿蜒向前方的小徑,小徑兩邊堆砌著不規(guī)則的各色石塊,所指方向是那座花開錦簇的幽靜庭園。
園中梧桐亭亭如蓋,旁邊的藤架下擺放藤椅,身穿復(fù)古旗袍的女子像是畫中的民國美人,捏著蘭花指擺弄方桌上猶帶水珠的花木。
這位女子是溫寒月的母親,如果不知道她已有四十出頭,大抵會以為她是芳華未逝的少婦,歲月異常的優(yōu)待使她一如當(dāng)年風(fēng)采動人。
“母親?!鼻謇涞穆暰€聽不出情緒,語氣平淡得不似熟稔,仿佛面對的只是尋常婦人。
溫夫人聽到這聲音停下手,撐著椅子扶手坐直起身,舉手投足間透露出知性與優(yōu)雅,“寒月很久沒回來,也應(yīng)該想家了吧?”
千羽寒抿了抿唇?jīng)]有接話,只是從容淡然迎視溫夫人的目光,她并不明白這樣的關(guān)系,或許她太久沒接觸到,這種名為親情的東西。
似乎沉默是在預(yù)料中的事,溫夫人也未表現(xiàn)出在意,直接將話題引入正軌,“這次找你回來是有些事,母親想先征詢下你的意見?!?/p>
說到這里,她略有停頓,看了千羽寒一眼又接著說,“母親年輕時有位舊識,可惜發(fā)生了些意外,只留下唯一的孩子孤苦無依?!?/p>
“母親想讓我做什么?”千羽寒噙起極淺的微笑,踏著隨意輕松的步伐走近桌前,更近距離的觀望這位美貌婦人,聽她接下來怎么說。
“母親不要求你做的更多,只希望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多照顧下那個孩子。”溫夫人雖然說得隱晦,但在看向千羽寒時無聲嘆息,像是有所感慨,“那也是苦命的孩子?!?/p>
“我明白了。”千羽寒將左手插進衣兜里,摸到出門前帶上的糖果,她似乎越來越喜歡甜食,這點蜜糖的甜能夠融去苦澀迎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