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行在雕花烏木門前站定,扣響了門扉。
“進來吧。”門里傳來了白塵的聲音。
周景行推開門,房間很簡樸,唯一的裝飾就是四壁的博古架,但仔細一看,卻會發(fā)現(xiàn)別有洞天。
架子上擺放的金石玩物無不是上品仙寶,不管哪一個拿出去都是能讓人爭得頭破血流的存在。屋內(nèi)沒有點燈,有陽光從天窗上射下,將這個巨大的房間分割成陰陽兩面,細小的塵土在丁達爾效應里浮浮沉沉。
白塵,這個不知活了多久的老頭穿著象征尊貴的素光袍,安適地坐在天窗下喝茶,手里拿著卷古籍。幾縷枯白色的長發(fā)落在他紋有三道粗長金線的肩上——在這無邊界,只有殺死過鬼王或至高神的人才能獲得象征勇猛的金線,而事實上,無邊界太平多年,多數(shù)人甚至都不知道鬼族和神族的存在。
這天底下,三道金線,只此一人——天下第一宗的太上長老,白塵。
一個從白玉京陷落時代活下來的老怪物。
早在周景行到來之前,神宗最年輕的長老,左家嫡脈的大小姐左奈何已經(jīng)在房間里了。
“我已經(jīng)知道你們要說什么了”,白塵放下手中的青瓷酒盞,“先坐吧。”
周景行和左奈何在白塵的對面坐下,自白玉京陷落,無邊界已經(jīng)和平了整整兩千年,距離最近的一次神族作亂是一百多年前的南朝之變。
可能也算不上作亂,那兩個被判定為神族的小家伙也許都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血脈高貴的神族都是可以輪回的,但是輪回的他們卻不一定會記得自己的身份。他們大多數(shù)都像普通的天才那樣長大,直到到了一定的年齡或者被迫覺醒,他們才會記起所有,所有的淚與血,會記起所有曾經(jīng)與人族的血海深仇。
好在這種高貴的族類數(shù)量稀少,雖然無法真正地殺死他們,不過可以把他們關押到通天塔——永生永世地禁錮著他們的靈魂。
周景行垂下眼,怎么又想起那個小師弟了?也是,那樣驚才絕艷的人,怎么可能忘?
“長明海上出現(xiàn)的那個奇怪的尋仙閣,殺死了一整個城池的人?!卑讐m打破寂靜,他的聲音很平靜,只是在單純地敘述一個事實。
“情況不太好,”左奈何接下去,“即墨城里有很多仙家高門的子弟在……恐怕……”
“這個倒是其次,”白塵擺擺手,神色自若:“那些尋歡作樂的紈绔子弟估計都是各家的廢子,再說了,長明??刹魂P神宗的事。”
“真正值得擔心的是,這一次,到底是出來了個什么東西?竟然需要一城的人獻祭?!?/p>
“他們早晚會找上神宗,”周景行說:“這會是浩劫的先兆嗎?”
左奈何的手指輕輕敲打著劍柄,自從百年前的南朝之變之后她就穩(wěn)重了許多,一雙青透勝海的眸子總是藏著一股不動聲色的傷心。
這百年來,她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修煉和閱讀與神族相關的古籍上,她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心里涌出一種可怕的猜想。
不,不會的。
她心道,那是天道親自封印的東西,除了天道,沒有人可以解開。
“這件事影響很惡劣。”周景行掐了個訣,一瞬間屋內(nèi)瞬間亮堂了很多。
“我在等天機門的人?!卑讐m神態(tài)很放松,“看看他們怎么說?!?/p>
一片描金信紙從天窗上飄下,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白塵的桌前,他拿起信紙,描金的花紋有些硌手,如此豪奢的,毫無疑問就是天機門的手筆。
上面寫了天機門門主駕臨的時間——就在下一刻。
“怎么是他?”白塵一愣。
空氣傳來細微的波動,逐漸擴大。
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撕開了空間,仿佛只是撕開一面薄紙。而眾人也確實聽到了白紙撕開的聲音。
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件靛藍色祥云蝠紋勁裝,腰間扎條同色金絲蛛紋帶,頭發(fā)用嵌玉小銀冠束著,極盡奢華之能事。
這個英俊且騷包的男人就是天機閣的現(xiàn)任閣主——顏墨。
有一說一,這家伙能當上閣主說明他的能力確實不錯,但是因為為人太過不靠譜,額……并且過于放蕩……是以天機閣向來都把他藏的好好的,以防他出去丟臉。
顏墨看到亭亭玉立的左長老,心里蠢蠢欲動,吹了聲口哨,大聲贊美道:“左小姐的美色總是能擊中我的心??!”
左奈何冷冷一笑,并不理他。
顏墨想起了左奈何和向不知的往事,心想怎么好看的女孩子都內(nèi)部消化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果我穿女裝……好主意!這樣就可以明目張膽的混進女人堆里去了!我他媽真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