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番邦漢子轉(zhuǎn)頭對著李白沉聲道:“我…這…些…手…下…不…行,我…來…跟…你…打!”語氣生硬,語速緩慢,但說的竟是漢語。
咔的一聲,用力一捏,他將李白扔過來的酒瓶捏成粉碎。
這名男子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李白這時才將目光注視到他身上,只見他身形猶如一座小山,虎背熊腰,滿臉陰沉,一眼看去,李白身高才到他胸口,李白在他面前猶如狐貍遇虎豹,似乎那人用力一捏,便能將他脖子捏碎。
李白見此人氣度不凡,不敢大意,拱了拱手,恭聲說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在下李白?!?/p>
那名漢子回道:“我叫做博達,乃是呼韓邪皇子手下第一勇士,我等跟隨皇子來你們大唐進行朝拜,順便懇求大唐皇帝下嫁一位美麗的公主與我邦皇子和親。并且來這感受一下大唐的風(fēng)土人情,我早早便聽說,大唐地大物博,英雄輩出,沒想到今日便讓我碰到你這樣一位俠士。今日便讓我們來交交手,看是你們大唐俠士厲害,還是我國勇士厲害?!?/p>
近些天大唐公主要遠嫁匈奴和親的消息,早已傳遍天下,這人說話便毫無顧忌,臉上也是洋洋得意。
李白見這群人果然便是要與大唐和親的匈奴人,而聽到此人說這話,李白反倒有些驚愕,大唐乃大國,匈奴乃小國。
天朝公主嫁給小國皇子,怎可用“下嫁”二字?而且聽他語氣之中,對大唐也無半點尊敬之意。心中不由得有氣。
李白當(dāng)即斥責(zé)他,“你們乃是附屬小國,我朝乃是上邦大國,理應(yīng)對我國仰望,頂禮膜拜?!毕蛑鴸|方拱了拱手,那是朝廷的方向,繼續(xù)說道:“我天朝公主,嫁于你們番邦皇子,豈可用‘下嫁’二字?以我朝民間的叫法,應(yīng)當(dāng)叫做‘入贅’才對,當(dāng)為贅婿皇子才對!”
“你隨便拉個人過來,與你比武,就能顯示你是什么狗屁皇子手下第一勇士?實話告訴你吧,我大唐能人異士數(shù)不勝數(shù),我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而已。怎么,你想要打贏我便能滅我大唐國威,長自家威風(fēng)?妙啊,妙??!哈哈,可悲,可嘆,當(dāng)真可笑!”
說著不由得啪啪鼓起掌來,冷哼一聲,臉上滿是不屑,極盡嘲弄。
博達對漢語一知半解,只懂得一些常用語言,并不能完全懂得李白語意,雖見李白對自己鼓掌,但也知道他并非贊揚自己,實則是在嘲諷他。心下不由得怒氣叢生。
更不答話,抬起雙臂,向上彎曲,凝指成爪,忽聽平地一聲狼嚎,只見博達身上覆蓋著淡藍色的斗氣,斗氣迅速凝聚在他頭頂,最后在他頭頂上空,形成一個半透明的狼型半身像。
狼頭張口吐牙,看上去兇狠異常,狼身同樣前爪彎曲,十指曲張,做著和博達一模一樣的動作。
這博達竟是一名武斗者!
武斗者所修煉的是名為“斗氣”的功法,武斗者能將體內(nèi)無形斗氣,化作有形的實體,覆蓋體外,當(dāng)作武器,作為攻擊手段。也可將斗氣附著武器之上,更增威力。
而博達所使用的招數(shù)乃是“斗氣化身”,乃是武斗者獨有的修煉功法。
武斗者的修煉功法,大致可分為三種:獸魂附體、煉武,以及輔助型。
獸魂附體:將獸魂附在身上,協(xié)助武斗者進行攻擊;煉武乃是將斗氣凝聚成兵,進行戰(zhàn)斗;輔助型則是將斗氣附魔在自身武器或別人武器之上,能使武器提升較大的增益效果。
而博達的修煉功法便是獸魂附體,他的獸魂名為“鋼狼”。
李白第一次見武斗者,不過看上去好厲害的樣子。
只聽喀喇一聲響,博達撞碎身前桌子,向李白沖來,李白劍斜身前,正欲迎敵,博達身形一晃,突然憑空消失不見。
李白吃驚不小,退后一小步,正欲防御,忽覺勁風(fēng)襲體,胸口氣為之窒,只聽呼的一聲響,拳未至聲先到,李白不及細想,反應(yīng)神速,縮腹弓背。連忙運起真氣,下沉右足,足尖運勁,同時身形向后瞬移出數(shù)丈,長劍橫揮,一手“扇形劍法”,護住自身。
但見長劍所過之處,空中留下一排“劍影”,乃是李白真氣所化。共有九支劍,劍尖向外,劍身在空中緩緩轉(zhuǎn)動。
劍影雖非真劍,乃是真氣凝聚而成,可見、可觸、亦可傷人。
李白振臂一揮,只聽嗖嗖之聲連響,九支劍如連珠箭般,劍尖連著劍柄,劍柄連著劍尖,在半空中又分散開來,在酒樓上四下亂竄。
登時桌椅板凳再次遭殃,被輪番轟炸,樓上幾無完好之物。
一些膽子大的又返回躲到樓梯口偷看,見到此情景,被嚇得再次往樓下跑去,人多樓窄,眾人互相擁擠踩踏,樓梯上頓時亂作一團,眾人連滾帶爬,咕嚕嚕的往樓下滾去,下面的人被滾落下來的人撞到,一同也都滾下去了。
只聽得喀喇喇幾聲巨響,樓梯斷裂,樓上樓下皆亂作一團,不少人往酒樓外面跑去。
掌柜不由得叫苦不迭,想要攔住跑出去的人,索要酒飯錢,卻哪里攔得住?
李白四下觀望,找尋博達蹤影,突然之間,只見一張桌子橫立著朝李白飛來。
李白伸手一指,幾支劍影朝桌子飛去,刷刷幾聲響,桌子被分解成幾大塊,咣當(dāng)幾聲響,掉落在地。
李白喝聲:“收!”
九支劍接連飛回李白身周,在他身邊環(huán)繞,上下漂浮。
突然一道藍色身影朝李白猛撲而來,而來人正是博達。
李白心想:“你終于肯現(xiàn)身了!”
他指揮劍影四處亂飛亂砍,旨意是將其逼出來,畢竟自己在明,博達在暗,又怎知他會從何處冒出來,出什么招數(shù),所以李白先發(fā)制人,抱著寧錯過,不放過的心理,將其逼出。
只見他還未靠近李白,尚有兩米遠的距離,陡然伸出右爪,向李白抓來。
與此同時,他頭頂鋼狼同樣伸出右爪,朝李白抓來。
李白仿佛與兩人對戰(zhàn)一般。
博達與李白相距還有些許距離,這一抓抓了個空。
但他頭頂鋼狼的爪子卻突然暴漲至兩米,正好可夠到李白的距離。
李白初次實戰(zhàn),臨場經(jīng)驗本就不足,更從未與武斗者戰(zhàn)斗過,他突然見此怪像,不由得呆了一呆。
就在他愣神片刻,冰冷的手爪,已經(jīng)穿過劍影所形成的保護罩,已經(jīng)抓到他肩頭。
不過這青蓮劍法以快著稱,經(jīng)過三個月的修煉,李白已經(jīng)將青蓮劍法的精髓,刻在了骨子里。
當(dāng)鋼狼爪子抓住自己肩膀那一刻,李白靠著本能反應(yīng),掙脫開來。不過還是慢了一步。
只聽嗤的一聲響,李白肩上已多了三道細長的血痕,狼爪上也多了三條沾有血跡的布條。
好在李白也算反應(yīng)較快,受傷并不算重。
李白咬緊牙關(guān),挺劍擊刺,與博達斗在一處。
博達冷哼一聲,甩掉布條,揮爪還擊。
兩人你來我往,斗有三十余招,仍舊不分勝負。兩人不由暗贊對方了得。
激斗中,博達使出一招“愚公移山”,狼爪抓住一張方桌,朝李白擲將過來,李白身如流星,化作一道白光,閃避開去。
喀喇一聲響,桌子撞在墻上,碎成大小數(shù)片,掉落在地。
耳聽呼呼聲響,博達當(dāng)真動作又快又狠,不等李白反應(yīng)過來,只見又有兩張桌子朝李白飛來。
李白連忙揮動寶劍,刷刷兩劍,劍光到處,兩張桌子,登時斷成四瓣,向兩旁飛散開去。
只聽的人咚、咚兩聲響,只見博達突然將兩只狼爪插入地板里,身子彎成拱形。
博達大叫一聲,雙手往上一提,木地板如海浪般翻滾,木板亂飛,李白揮舞長劍,且斗且退,飛下樓去。
博達斗到興起,絲毫沒有放他走的意思,乘勝追擊,咚的一聲,踩破地板,從破洞中穿了下,整個人落到樓下,又朝著李白的方向追去。
兩人從樓上斗到了樓下,跟著又從樓下斗到街上。
激斗之中,李白的劍尖刺到博達皮膚上,博達皮膚只是凹了下去,竟未被刺破。
博達哈哈大笑,“你可知我這獸魂‘鋼狼’,可是刀槍不入的!”不由得連聲狂笑起來。
李白恍然大悟,此人先前為何不怕自己密如雨點的劍光,絲毫不畏懼,在桌旁穩(wěn)如泰山了。
如今近距離接觸,仔細看去,但見他露在外面的頭臉、雙手,都未見傷痕,知道他所言非虛。
先前李白還以為他衣服里穿有什么防身鎧甲,聽他此話,知道是自己想錯了。又想此人自稱什么“皇子手下第一勇士”,倒也絕非虛言。
李白左手揮劍,右手虛指,圍繞飄飛在李白的九柄劍影,登時受到感應(yīng)一般,順著李白手勢,對著博達旁敲側(cè)擊,進行干擾。
雖然李白無法傷到他,但他對自己也毫無辦法。
博達揮舞狼爪,抓住兩把劍影,咔咔兩聲,劍影消弭于無形。
此刻街頭人頭涌,許多人圍繞一旁看熱鬧。
大唐明令禁止,當(dāng)街斗毆,外族人或許不知大唐律令,朝廷為維護中外友好關(guān)系,或能網(wǎng)開一面。
此刻又是在天子腳下,若被官兵發(fā)現(xiàn),豈能輕饒?這一點李白豈能不知?
李白雖一時不憤,在酒樓中大鬧一場,但也不想因此有牢獄之災(zāi),耳聽得街上人聲嘈雜,恐有官差將至。
當(dāng)下李白跳出戰(zhàn)圈,停手不斗。叫道:“誒,住手!”
博達也同樣收手,收回斗氣,“鋼浪”瞬間消失。
博達憨憨一笑,“怎么,小伙子,你認輸?”
“你很厲害,佩服佩服!有緣再見,后會有期!”
李白答非所問,隨口夸贊一番,還未等他反應(yīng)過來,已隱入人群,消失不見。
待博達反應(yīng)過來,早已不見李白身影。
李白前腳剛走,果然官差后腳便到。
領(lǐng)頭的卻是剛才和博達在一起匈奴人,包括那唐人翻譯官也在其中。卻原來幾人去到衙門請官差去了。
卻原來這幾名匈奴人中,除博達是武將以外,其余幾人都是文官,他們跟隨呼韓邪皇子,前來朝拜,加之與大唐昭君公主和親,如此等天大的喜事,幾名匈奴官員便想在大唐多逗留幾日,感受一下大唐的風(fēng)土人情。他們便在幾名大唐官兵保護下,來到長安街上,沿途欣賞大唐的風(fēng)土人情。
豈知如此興事,卻被李白的突然出現(xiàn),給打破了。
一名匈奴人走到博達面前,詢問李白蹤跡,在得知李白剛走,他便嘰里咕嚕大聲怒吼,暴跳如雷。責(zé)怪博達放走李白。
但他似乎有些懼怕博達,他將氣撒在那唐人翻譯官身上,左右開弓,一連在他臉上打了七八個巴掌,只把那唐人的臉打的又紅又腫,猶如熟透的桃子。
那唐人不敢躲,也不敢叫痛,任他打罵,卻反而還得滿臉賠笑。
畢竟這是與大唐和親的匈奴皇子手下近臣,也就是未來駙馬近臣,他又怎敢得罪?便只得忍讓。
這匈奴人揚言要將今日之事,告知大唐皇帝,讓她派人李白之人抓住,嚴加審判。
但此刻迎親在即,若將此等小事告知皇帝,倘若引起不滿,反倒不美。倘若皇帝因此取消和親,那就大事不妙。
幾位匈奴人便將李白容貌、體征告知官差,讓其畫出李白容貌,四下暗中追查李白,進行抓捕。告知絕不可驚動皇上。
并且讓官兵在迎親當(dāng)日,多派人手,嚴加把守,謹防有人前來搗亂。
而酒樓被打砸,掌柜只有自認倒霉,他又怎敢到官差面前索要賠償?
(注釋:據(jù)史書記載,呼韓邪,匈奴首領(lǐng),人稱呼韓邪單于,名稽侯珊。虛閭權(quán)渠單于之子。他是第一個到中原來朝覲天子的匈奴單于,因迎娶四大美人之一的王昭君(號為寧胡閼氏)而廣為人所知。也因此使得漢與匈奴40余年無戰(zhàn)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