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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術(shù)渴求新鮮的血液和干凈的魂魄。
族人的魂魄保全了我的性命,但禁術(shù)卻能輕而易舉地取走我的性命。
如果沒有按時攝入精魄或靈氣補充體內(nèi)的魔氣,那么最后,魔氣就會吞噬宿主,體內(nèi)魔神意志會取代主神意志。
淪為殺人工具。
也就是瘋魔。
然而現(xiàn)在我體內(nèi)的魔氣已經(jīng)進階到了一個飽和狀態(tài),如果不攝取魂魄,下一個階段就是侵蝕自己。
以現(xiàn)在的功力,化形已經(jīng)是綽綽有余。
但是我有點舍不得那個軟墊。
還有那個被窩。
主要是沈漠的懷抱。
我好像,有點離不開他了。
30
干涸的土地,遇到洪水也會泛濫。
但是久處黑暗的綠植,給點陽光就能燦爛。
刻進骨子里的罪孽,卻要用一生來贖罪。
只消片刻溫暖,便夠抵擋千軍萬馬。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當(dāng)火光四起,作鳥獸散,只有飛蛾撲火,義無反顧。
我貪婪,無饜。
像影子,始于黑暗,終于黑暗,永遠禁錮于黑暗。
徒勞的掙扎,浮沉,追隨光明,卻永遠無法觸及。
因為,
我是光明的罪人,黑暗的囚徒。
是神明都不愿拯救的孩子,是把自己獻祭給魔鬼的祭品。
我是這樣一個人,一個惡人,卻也想抓住那一絲絲的溫情。
很可笑吧。
31
我習(xí)慣性地把軟墊踢到床頭,靜靜地闔上眼。
這是我第一次直到沈漠把我撈上床還沒有睡著的一次。
等他的呼吸平緩了之后,我輕輕鉆出了被窩。
他的睡顏平和,收起了白日的鋒芒,手還搭在我的尾巴上。
我從支開的窗戶跳出,尾梢似乎還殘留著他的余溫。
“這樣看來我與京中情竇初開的花癡少女沒什么兩樣了?!蔽易猿?。
借著滿月清輝,我輕易便跳出了皇宮,找著了離皇宮最近的三界交點,這是我以前常下凡閑逛的通道。
再次經(jīng)過,我竟是懷著這種必死的決心。
我潛入天宮,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偷襲了白眉仙君。
誰料那個遠方小妹以前給我下的毒還殘留在體內(nèi),挨了白眉一招后,突然爆發(fā)。
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那么便宜了她。
我好吃好喝供著她幾十年,本想對她動的手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佯裝無知,也順著她磕過幾次微量毒。
真是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她竟然還留有后手。
失策了。
我便打算與白眉仙君同歸于盡。
剛打他個魂飛魄散,就實打?qū)嵉匕ち粟s來的隔壁仙君的一掌。
“咳咳。”血腥味在口腔彌漫,鮮血浸過牙齒。
活像剛吃了小孩,還是一口一個的那種。
我呸了一口嘴里的血沫。
“原來你們仙君也很擅長搞偷襲嘛。”
我的身體漸漸消散。
余音繞梁,只余一縷青煙,飄散于風(fēng)中。
32
果真是惡人多作怪,遺臭傳萬年。
憑著作惡多端得來的功德,惡人有善報,我竟然假死遁逃成功。
剩一口氣吊著,我心里還覺得十分慶幸。
突然胸內(nèi)一陣氣血上涌,瘀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透支了一部分魔力,導(dǎo)致體內(nèi)魔氣開始反噬。
不過這不重要,血海深仇已報,我心下只覺得十分舒爽。
不知道人界過了多久呢……?
我艱難地起身,剛往前邁出第二步,眼前的景物突然開始變大。
眼前一黑,我栽倒在雜草叢生的荒郊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