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律比青茸先一步追上了穆芷。
她這一口氣撐不了多久,言律在她險些與張昂碰上之際及時出現(xiàn)撈了她一把躲過了。只是一轉(zhuǎn)頭,他們倆就與青茸撞了個正著。
青茸雖不認(rèn)識言律,可見到他與言瑾有些相似的五官,也猜到了他的身份,于是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些怨氣。
待張昂離開,穆芷已昏死過去,青茸便冷著臉要把她帶走,“多謝這位少俠相助,我家姑娘身上有傷,需得盡快回去治療?!?/p>
“我?guī)凸媚飵厝ト绾??”言律已熟練地把她攔腰抱起,把青茸看愣了。
這孩子是咋回事?
穆芷的傷勢不能拖,青茸放出一只木制的小麻雀,便點(diǎn)頭示意言律跟上。
然后他們來的地方也不是不渡書院,而是言瑾買的一處宅子。青茸對言律有怨氣,語氣都是淡淡地,讓他把穆芷放在榻上盤腿坐好后,又詢問他是否能幫忙給她輸些內(nèi)力。
不過言律答應(yīng)得很爽快。言瑾來到的時候,言律正在為穆芷輸送內(nèi)力,青茸則在施針。
待穆芷吐出一口血后,人也醒來了,可瞧見言律,她的情緒開始變得有些不穩(wěn)。
青茸反應(yīng)快,及時收針,也提醒言律可以收了。
“多謝這位少俠,我家姑娘醒了,還需要休息,就……”青茸余光瞥見言瑾來了,心想他們倆興許可以說上話,就補(bǔ)充了一句“請自便”。
“我、我還有話要問千千……姑娘?!毖月稍捯魟偮洌萝埔呀?jīng)轉(zhuǎn)身躲在了青茸身后。
“你的問題,我想我能回答?!毖澡嚨亻_口道。
言律微微一愣,卻發(fā)現(xiàn)青茸與穆芷已經(jīng)趁機(jī)溜到里面的房間去了。前廳處便剩下了他們兩人。
“見過陛下?!毖月煽吹侥鞘煜さ囊屡?,反應(yīng)也很快,立刻單膝下跪行了個禮。
“你且抬頭看看我?!毖澡獩]有動,語氣依舊平靜無波,“你足夠聰明的話,心中的疑惑或許能解開許多?!?/p>
言律抬頭,看到言瑾那張與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臉。
“您……”
“我是你哥。”言瑾嘆了口氣,徑自走到前廳另一頭的椅子坐下,也讓言律起身,示意他坐過來。
于是言律便乖乖地過去坐好。
“聽說你失憶了,不記得許多事,不過大部分我也能與你說一些。”言瑾正要倒茶,卻發(fā)現(xiàn)茶壺是空的。這時青茸及時出現(xiàn),給他們換上了一壺新茶,并一一斟上,才到一旁的位置坐好。
對于她的出現(xiàn),兩人都覺得意外。言瑾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千千睡著了?”
“嗯?!鼻嗳谉o奈地點(diǎn)點(diǎn)頭,“總算睡著了?!?/p>
“千千就是你小時候見的小姑娘?!毖澡c(diǎn)點(diǎn)頭,直接把話題引回言律身上,“陳氏夫婦是我們的姨父姨母,你剛出生那會兒正逢天下大亂,父王擔(dān)心局勢不可控,為防萬一,才讓姨父把你帶走。前幾年你們輾轉(zhuǎn)許久,最后姨母來信告知我們,你們選擇在蓮仙山定居,很快便在遇到了姨父的好友穆非。而千千便是穆非的女兒穆芷的小名。”
“所以他們真的不是我爹娘……”言律呢喃道,“那他們……”
“姨父姨母是從海潮宴回蓮仙山的路上慘遭殺害的,我們收到消息趕到時已經(jīng)晚了,也找不到有用的線索?!毖澡獓@了口氣,“你的身世本不想瞞你,可后來闖入海潮宴的那幫賊人,似乎是為你而來,他們的手法更和姨父姨母的致命傷高度相似。不過你后來意外失憶,我們反而松了口氣?!?/p>
“為什么?”
“千千失憶,是因?yàn)閳蟪鹦那凶呋鹑肽?dǎo)致的?!鼻嗳啄匮a(bǔ)充道。
“姨母說,你看似沉穩(wěn),實(shí)際上卻比誰都容易沖動?!毖澡f話也是直來直去的,“你們倆,其實(shí)是一路人?!?/p>
言律看著杯中上下漂浮的茶葉沉默了。這五年來,他的記憶都是片段式地閃過,再怎么努力地去抓住都是徒勞,今天突然有人把這些記憶盡數(shù)歸還給他,竟是不太好消化。
“我興許知道那幫賊人要的是什么?!毖月商ы聪蜓澡?,“只是……可能有些不方便?!?/p>
說這話時,他看了一眼青茸,卻有些不好意思。
“無妨,那是你嫂嫂?!毖澡褂X得無所謂。
青茸的臉?biāo)查g就紅了。
“不、不是那個意思?!毖月傻亩查_始泛紅,“是……那個東西,在我身上,得脫衣服……”
此話一出,言瑾的神色也有些僵硬,連忙給青茸使了個眼色。會意的青茸連忙起身回房間去了,她再好奇,也對別的男人的身體不感興趣。
結(jié)果她剛進(jìn)房間,就和穆芷撞上了,嚇得穆芷連忙做出噤聲的動作,然后拉上青茸一起偷窺。
嗯……她不感興趣,但有的人感興趣。
這會兒言律已經(jīng)脫下了上衣,只見他右肩后頭有一個碩大的烙印,上面的紋路很繁雜,咋一看像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符咒,可仔細(xì)一瞧,反而更像是一種古老的文字。
兩位姑娘也看呆了。
“這是無上訣?!毖月沙谅暤?。
這三個字輕飄飄地,卻嚇得其余三人大驚失色。
然后穆芷與青茸成功被嚇得摔了出來,直接把言瑾嚇得一激靈。
他連忙上去把她們倆扶起來,又回頭沉聲問道,“你可有練過?”
“放心好了,我有分寸,不敢練。”言律正穿著衣服呢,對上三人緊張兮兮的表情,只得無辜地聳聳肩。
可青茸不放心,上前示意讓他伸出手來,認(rèn)認(rèn)真真地替他把過脈后,才總算松了口氣?!斑@位少俠,無上訣霸道至極,鮮少有人能承受住,言瑾只是擔(dān)心你。”
“嫂嫂放心。”言瑾禮貌地朝她點(diǎn)點(diǎn)頭。
青茸小臉一紅,連忙邁著小碎步跑回言瑾身旁。
言瑾自然而然地伸手把她撈到懷里,“嫂嫂都喊了,那我呢?我是你親二哥。”
他這吃醋的小表情逗得很,言瑾想笑但忍住了,“二哥好。”
“我插個話哈?!蹦萝迫滩蛔∨e起小手,眼睛卻是盯著言律不放,“既然你明白了自己的身世,那我對于你來說用處已經(jīng)不大了吧?!币娝槐響B(tài),她也不惱,還笑著來到他跟前,把月下淚遞給他,“東西還你?!?/p>
言律卻是沒動,“其實(shí)你可以當(dāng)做是個禮物留著……”
“我要個屁?!蹦萝浦苯幼テ鹚氖职言孪聹I塞到手中,“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不會要生要死,也不會纏著你的?!?/p>
她以為自己能很瀟灑,可眼角落下的眼淚卻是出賣了她。言律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落淚,頓感手足無措,下意識便抬手想要幫她擦掉,卻又覺得此舉有些不妥。
言瑾拉著青茸不讓她上前。他知道她護(hù)短,可感情的事,還是讓小屁孩自己解決比較好。
看著他僵在半路的手,穆芷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大家都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你也不想有負(fù)擔(dān),那就收好你的信物,以后留給適合它的人?!闭f罷她又拍拍他的肩膀,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言律還想要說些什么,結(jié)果穆芷轉(zhuǎn)頭就跑了出去,他想追,卻被青茸拉住了。
“你就是個弟弟?!彼X得生氣,但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得先把穆芷哄好,所以懟完人她就跟著走了。
這是穆芷平日用來懟人的話,言瑾憋著笑拍了拍一臉懵圈的言律,“嗯……你確實(shí)是個弟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