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雪在風中飛揚,旋轉(zhuǎn)。風風揚揚的落在街頭的每一處地方?,F(xiàn)在的政治局勢和眼前的世界一樣蒼白無力。
魏無羨搓了搓自己凍得通紅的手,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中逐漸削薄,最后消失在眼前。一朵白雪,像羽毛一樣飄落在他頭上,慢慢的融化在他的發(fā)絲中。
“鈴鈴冷……”前方傳來了下課鈴聲,在寒冷的空氣中顯得越發(fā)的深沉。
陸陸續(xù)續(xù)有學生走出了校門口。這是一所洋人創(chuàng)辦的學校,在這戰(zhàn)火紛飛的時代能來這上學的孩子非富即貴,一出校門有人撐傘,有專車接送。
他自然也是來接他們家的小少爺?shù)摹?/p>
“快看快看,就是他?!比藖砣送杏腥饲那牡刂赶蛄宋簾o羨。
一個小姑娘說道:“唉,就是他啊,長得不錯嘛?!?/p>
這話一出立馬又一個男生道:“所以說是俏媳婦兒唄,不然你以為藍忘機為什么這么護著他,哈哈哈哈哈……”
有人附和道:“對對對,要是我有這么俏的媳婦,就算是個男的我也要好好護著,誰看打誰。哈哈哈哈哈哈哈!”陰陽怪氣的語氣不知道在針對誰,也許是藍忘機,也許是魏無羨。
魏無羨:“……”
藍忘機走了出來向那處瞪了一眼,那人悻悻的收了聲。轉(zhuǎn)向魏無羨拉著他坐進了轎車里,悶聲對司機說道:“開車?!?/p>
魏無羨尷尬的撓了撓頭:“你別生氣啊,他們隨便亂說的,小孩子嘛,就喜歡開玩笑的?!?/p>
藍忘機坐在旁邊一言不發(fā)。
“藍湛,你是不是和同學鬧矛盾了?”
藍忘機還是沒理他。
“要不,我下次還是不要去接你了,免得你同學……”
藍忘機終于有了反應,把手上的手套脫下來,放在他腿上,示意他戴上,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無聲之中分明就是在說,不可以!
車外還在下雪,偶爾看見路邊不停叫喊,高舉著報紙叫賣的賣報仔。時不時還有幾個拉黃包車的人力車夫與轎車擦肩而過。
如果他當年沒有被藍忘機撿回家,他會在哪?會是街頭的乞丐?會是賣報仔中的一員?還是早就死在某個犄角旮旯里?
民國三年,也是這樣一個大雪紛紛的日子。他十四歲,戰(zhàn)爭讓他流離失所,被迫在街頭流浪,要不是藍忘機可憐他,帶他回家,他早就發(fā)著高燒凍死在了路邊。
那年藍忘機十歲。
車里安靜極了,除了轎車偶然傳來的幾聲鳴笛,再無其他聲音。魏無羨打了個寒顫,在雪里站太久,他現(xiàn)在身體還沒回暖。
藍忘機把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披在他身上,卻被魏無羨擋了下來?!斑@么冷的天,衣服你就穿著吧,萬一凍壞了怎么辦,我身體好,車上也挺暖的等下就到家了,沒事的?!?/p>
藍忘機冷聲道:“穿上。”
魏無羨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小少爺真難伺候。”不過他還是乖乖把衣服穿上。
今年是他來藍家的第六年,他二十,藍忘機十六。兩人的關系卻沒有和年齡一樣往上增長,反倒是越來越僵硬。莫名其妙的思緒糾纏著兩人,剪不斷,理還亂。
魏無羨他好像越界了。
2
在這樣一個動亂的年代,平靜——是每個人的奢侈品,對于上流社會也是一樣。
民國十年,平洲淪陷。藍家在匆忙中逃離,大公子藍渙失蹤,一起失蹤的還有魏無羨。
戰(zhàn)爭在平洲爆發(fā),戰(zhàn)爭后的平洲,橫尸遍野,滿地狼藉,哀嚎響徹天地。
生,似乎成了絕望。
民國十二年,大公子藍渙找到了。魏無羨,卻還是了無音訊。
戰(zhàn)火蔓延至整個華夏大地,有的人活著,卻生不如死。
魏嬰,你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