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躺在床上的人,依舊紋絲不動,顧夏靠在窗前,眉頭深鎖,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
距離開學還有半個月,和方盛宇的聯(lián)系從那天打過電話之后,就沒有了,算算日子,好像也有了小半個月了。
不知道他和她爸到底怎么樣了,心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高梓鑫也沒有醒,突然覺得人生好迷茫。
高母進來打斷了顧夏的思緒,顧夏轉過頭看著她。
“高伯母”
高母兩只手緊緊的捏在一起,像是有些緊張,神情躲閃著顧夏的目光,緩緩開口道:
“顧夏,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我希望你能夠答應”。
顧夏看著她,這么久了,這是她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高伯母,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推辭”。
“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高母堅定的說著。
“自從那次,你問我鑫鑫最在意的是什么,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不知道你們的關系怎么樣,我也不知道你們認識了多久,但是,我能肯定的是,我兒子最在意的……就是你”。
高母那篤定的語氣,并不像是玩笑話,顧夏也很想知道高梓鑫對她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思。
和高梓鑫相處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做過讓她誤會的舉動,喜歡她之類的話,更是沒說過,可現(xiàn)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高梓鑫喜歡顧夏。
顧夏收回思緒,看著她說道“高伯母,想要我怎么做?”
“我想讓你試試,對他說些喜歡,他,嫁給,他之類的話,你放心,這個只是說說而已,我不會當真,我只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我兒子有可能醒來的機會”。
高母一邊抹著淚,一邊和顧夏說著。
顧夏于心不忍,反正只是說說而已,又不是真的,下定決心,拍了拍她的背說道:
“高伯母,你別哭了,我試試”。
顧夏緩緩的走到床邊,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話到嘴邊,竟有些說不出口,心底隱隱覺得,對別的男生說這些話有點對不起方盛宇。
猶豫了許久之后,手輕輕的放在高梓鑫的手臂上,搖著他說道:
“高師兄,我是顧夏,我……我喜歡你,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倆人盯著床上的人好一會兒,沒有一點反應,顧夏想了想,說喜歡不行,難道還真的要說嫁給他?偷偷的瞄了一眼高母,她要是不肯說,她肯定會逼著她說。
眼珠子滴溜一轉,想到了一個主意,雙手插著腰,在床邊走來走去,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
“高梓鑫,如果你還不醒來,我就要嫁人了”。
說完倆人屏住呼吸,看著床上的人,還是沒動靜,倆人唉聲嘆氣的,看來要另想辦法了。
“和誰?”
高母和顧夏對視了一眼,怎么有男人的聲音,倆人齊刷刷的轉頭看著病床上的人,高梓鑫瞪大眼睛,正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
“?。「邘熜中蚜恕?/p>
“兒子,剛剛是你說的嗎?你真的醒了?”
倆人激動的抱著床上的人哭了好一會兒。
“好啦,別哭了,我沒事了”
高梓鑫本想抬手安慰一下他們,卻發(fā)現(xiàn)四肢沒有任何反應,這是怎么回事?難道他癱瘓了?
顧夏聽到他說話,抬頭看向他一臉痛苦的表情。
“高師兄,你怎么了?”
“我動不了,沒有任何感覺”
“我去喊醫(yī)生”
顧夏忙跑出去,馬不停蹄的和醫(yī)生往病房趕。
“別緊張,之前我就說過,只要他醒了,每天配合做復健,會恢復過來的,病人現(xiàn)在所有指標都很穩(wěn)定,所以,不用過于擔心”。
聽了醫(yī)生的話,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高母去打電話給高臨了,顧夏心里原本有好多疑問想問他,看到他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夏夏,你剛剛是不是說,你要結婚了?”
高梓鑫直直的看著她,有些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那是開玩笑的,醫(yī)生說要刺,激一下你,讓你醒過來,沒想到還真的有用”。
還沒說完,顧夏的眼淚嘩嘩的流下來,高梓鑫很想幫她擦眼淚,在心里懊惱自己,幫不上忙。
“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你為什么要奮不顧身的救我?為什么不讓我躺在這?你知道這段時間我是怎么過來的嗎?如果你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我該怎么辦?”
顧夏哭的梨花帶雨的,她也不管她說的話是否會讓人產生誤會,這段時間以來,壓抑的心情全都釋放出來,高母也不打擾,她也知道,顧夏這段時間的苦楚。
病房內只有顧夏的哭聲傳來,高梓鑫想安慰她,卻不知道說什么。他現(xiàn)在只想盡快恢復身體,這樣他才能守護顧夏。
“夏夏,你剛剛說喜歡我是真的嗎?”
顧夏止住哭聲,抬頭看著高梓鑫,抽泣的問道“你聽到了?你那會兒不是沒醒嗎?”
“其實我昏迷的這段時間,我能隱隱約約聽到點動靜,只是醒不過來”。
顧夏這才明白,原來之前的那些反應,是因為聽到了她說的話,那她說的那個秘密,他知道嗎?
“那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顧夏小心翼翼的問著。
高梓鑫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很模糊”。
“鑫鑫,你醒啦”
校長激動的走過來,臉上瞬間布滿了淚水,檢查著高梓鑫的身體,發(fā)現(xiàn)他沒有動,神情痛苦。
高梓鑫知道他的心思后,忙開口安慰道“爸,我沒事,我就是暫時動不了,以后配合做復健運動,就會恢復,你知道我的,我最喜歡運動了,我在床上不會躺很久的”。
“好,好,好”
“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
高梓鑫看著房間里的人,都是最關心他的人,淚水忍不住的流出來。
顧夏本想默默的退出房間,把時間留給他們一家三口,還沒走幾步,就被高梓鑫的聲音打斷了。
“爸,媽,我有些事想跟夏夏說”,高梓鑫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老高,我們去買些水果吧”
高母臉上掛著一抹笑意,說完,拉著高臨趕緊出去。
顧夏心中有些不安,偷偷的瞄了一眼高梓鑫,剛好撞到他的視線,慌亂的躲開。
高梓鑫可能是察覺到她的不自在,便對她說道:
“夏夏,可以扶我坐起來嗎?”
“好”
顧夏聽到她的話,急忙忙的跑過去,把床搖起來。
高梓鑫最起碼有一米八五,身材很結實,顧夏手環(huán)抱著他有些吃力的把他扶好,高梓鑫無法動彈,只能任由顧夏搬他,后背重力的往后倒,顧夏的手還沒來得及收,身體被一股力量帶著往前傾。
高梓鑫的鼻尖和顧夏的鼻尖輕輕的碰撞了一下,顧夏的臉瞬間緋紅,高梓鑫一臉曖昧看著她,快速的親上了她的臉頰,蜻蜓點水般。
顧夏瞪大眼睛看著她,用力的把手抽出來,轉過身背對著他。
“夏夏,那天車禍的一瞬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顧夏直直的站在那不動,也不給反應,高梓鑫看著她的背影,繼續(xù)說道:
“我在想,我不能失去你,不能讓你出事,當時,我的腦袋其實還沒有過來,可是我的身體先做出反應”。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你在我心里,那么重要,可能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了吧,這么久以來,我一直沒有正面的去看待我自己的感情”。
“直到你出事的時候,我才知道,你對我的意義,就算再重新來一次,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把你推開”。
“老天爺既然給了我一次機會,讓我醒過來了,我不會再逃避了,顧夏,做我女朋友吧!”
顧夏心里的疑惑,隨著高梓鑫的表白,全都解開了,他真喜歡她,顧夏舉足無措,不敢看他,站在那里有些瑟瑟發(fā)抖。
回憶著與高梓鑫在一起發(fā)生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高梓鑫為救她而認識,一路走來,他就像一個哥哥一樣,保護她,為她解決麻煩。
她對他充其量也就是,師兄妹的感情,她喜歡的是方盛宇,恐怕她這輩子,都無法回應高梓鑫的感情,注定要辜負他的心意。
顧夏雙手緊握,收回思緒,轉身看著高梓鑫,他的眼神滿是柔情,讓她有些心軟,她本能的躲開她的目光。
“高師兄,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高梓鑫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原本以為顧夏是喜歡他的,他以為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保護她了,他以為……
他感覺胸口堵得慌,喉間傳來一陣血腥味,耳邊只聽見了顧夏在一遍一遍的喊他。
她在哭,是為了他嗎?可她有喜歡的人了,她有人守護了,不再需要他了,他好困,只想好好休息。
“病人是急火攻心,他才剛剛醒過來,身體承受不了這么大的刺,激,做家屬的應該好好注意才是,怎么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面對醫(yī)生的指責,顧夏帶著哭腔,怯怯的問道。
“那他……還能醒過來嗎?”
“情況不是很樂觀,能不能醒,主要是看病人的意愿,如果他不想醒,那就沒辦法了”。
醫(yī)生搖搖頭,重重的嘆了口氣走了。
顧夏跌坐在地上,看著床上虛弱的高梓鑫,臉色慘白,失聲大哭。
“高師兄,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只要你醒來,我都答應你,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我求你了,你醒過來吧”。
顧夏激動的拉著高梓鑫的手,一遍一遍的說著,可床上的人沒有半點反應。
高臨夫婦提著水果進來,看著臉上掛著淚水,呆若木雞的顧夏,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高梓鑫,感覺臉上不對勁。
“校長,高伯母,高師兄剛剛跟我表白了,我答應了,我現(xiàn)在是他的女朋友了,以后照顧他的事,就交給我吧”。
顧夏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說著,高臨夫婦對視了一眼,總感覺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沒多問。
“好”
倆人不再打擾,高母總感覺高梓鑫有些不對勁,就拉著高臨去醫(yī)生辦公室。
“什么?再次昏迷”
高母大吃一驚,激動的險些暈倒,不是好了嗎?怎么會這樣?
“肯定是顧夏,我這就去找她”。
高臨趕緊拉住她“你冷靜點”
“你要我怎么冷靜,她一次兩次的害我兒子”。
高母撕心裂肺的痛哭,高臨也不好受,可他的頭腦非常清醒。
“你忘了,我們剛進來的時候,顧夏說的話嗎?”。
高臨見自己的妻子,情緒有些穩(wěn)定了,繼續(xù)說道“他們肯定是因為這件事,我看得出來,顧夏那孩子,對鑫鑫壓根就沒那個意思,可她還不是答應了”。
“從出事到現(xiàn)在,這孩子天天往醫(yī)院跑,沒有一天間斷過,比我這做爸爸的都要勤快,就算這些是她造成的,那她也還的差不多了,不要兒子一出什么事,就要去找她算賬”。
高母聽著丈夫的責備,有些不死心的繼續(xù)說道:
“那……那本來就是她造成的,我不找她找誰啊”。
“找誰都沒用,我相信鑫鑫能為她醒過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告訴你,別找她麻煩,或許,將來她會是我們兒媳婦”。
高母看著丈夫那篤定的樣子,或許她該好好冷靜冷靜,每次只要一聽到兒子不好,她對顧夏的態(tài)度極差,反倒是顧夏,從來沒有與她計較過。
高母走進病房,看到顧夏拉著高梓鑫的手,眼睛不曾離開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也許是她錯了,她對顧夏的成見太深了,她也只是個孩子,卻承受了這么多,還要經常面對她無理的指責,摸了摸臉上的淚水,輕輕的退出去,不再打擾他們。
夜晚的病房內,月光透過窗戶灑在病床上,顧夏趴在高梓鑫的床邊睡著了。
床上的人眉頭微皺,眼睛緩慢的睜開,顧夏那張憔悴的容顏映入高梓鑫的眼簾。
眼睛有些微腫,她好像瘦了,他昏迷了這么久,她的日子肯定也不好過,眼底滿是心疼,想抬手摸摸她的腦袋,卻發(fā)現(xiàn),再怎么用力,也抬不起來,他有些懊惱,恨自己沒用。
顧夏感受到了床上的動靜,猛地抬頭對上高梓鑫的目光,激動的抱住了他,哭著說道:
“高師兄,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高梓鑫的下巴蹭著顧夏的腦袋,閉上眼睛,淚水滑下來,就讓他自私一回吧,不管她喜不喜歡,他只想把她留在身邊,他相信,在將來的某一天,顧夏一定會喜歡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