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沒料到出現(xiàn)這種情況,拍了拍腿,思索片刻,把藍忘機右手環(huán)上他的脖頸,拖拖拉拉載著他離開了小酒鋪。
他摸藍忘機胸口里面的東西早已摸得嫻熟無比,找了一家客棧要了兩間房,把藍忘機送進其中一間,脫了他的靴子,蓋上被子,趁著夜色出門去。
行至一處荒郊野僻,拔出腰間竹笛,送到唇邊,吹出了一段調(diào)子,隨后,靜靜等待。】
屏幕前的薛洋看見這一幕,不禁笑 一聲,陷入了沉思。
魏無羨注意到他的視線,撇了他一眼,但并未過多言語。
【魏無羨道:“手?!?/p>
溫寧伸出一只右手。魏無羨捉住他的手腕提了起來,仔細察看鎖在他手腕上的鐵環(huán)和鐵鏈。
這并非是普通的鐵鏈。溫寧發(fā)起狂來時極度暴躁,能徒手把鋼鐵擰成泥漿,斷不會這樣任它拖在身上??峙率翘氐貫榻d溫寧而打造的一副鐵鏈。
挫骨揚灰?
連陰虎符的殘件都要費盡心思復(fù)原,某些世家當(dāng)然也對鬼將軍垂涎三尺了,怎么舍得挫骨揚灰?
魏無羨此時方才知道,這就是個謊話。一陣眩暈上涌,冷笑一聲,不知是悲是恨。恨的是當(dāng)初不知道這件事是個騙局,悲的是即便當(dāng)初知道它是騙局,結(jié)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p>
場內(nèi)沉默了一瞬,隨即人們的議論聲如潮水般涌來。
“話糙理不糙啊,確實是這樣的……”
“可是魏無羨創(chuàng)造了鬼將軍,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吧?”
“一碼事歸一碼事?。 ?/p>
“噓——!你也不想想,當(dāng)年打著要挫骨揚灰的旗號是誰?”
“阿寧……”溫情看到這兒有些不忍直視了,當(dāng)年她和溫寧雙雙赴死,沒想到最后真正被挫骨揚灰的到頭來只有一人,她還是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弟弟。
“沒、沒事……的,阿姐?!睖貙幠冻鲆粋€笑臉。
【召來溫寧之后,魏無羨心緒微微混亂,難免無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而藍忘機若是不想被人覺察到他的到來,自然輕而易舉,所以他乍一回頭,看見月光下那張越發(fā)冷若冰霜的臉,心跳剎那間一頓,小小一驚?!?/p>
【他道:“含光君,你聽我……”
“啪”的一聲,藍忘機打了溫寧一掌。
這一掌雖然聽著響亮得很,卻沒什么實際的殺傷力。溫寧挨了一下,只是踉踉蹌蹌倒退了好幾步,晃了晃,穩(wěn)住身形,繼續(xù)站好,面上一片茫然?!?/p>
“什么情況這是……?”
眾人開始議論紛紛。
“含光君先前不是被……灌醉了嘛!”
“不是睡著了嗎?這!?”
“原來你們云深不知處禁酒是這個原因啊?!苯鹆鑷@了口氣。
似乎是在說藍家人酒量不行。
“少小瞧我們了哼,小爺我一人能喝三壇!”
藍景儀頗有些不甘示弱。
一旁的藍思追捅了捅他的腰窩,低聲道:“先生在看這邊!”
藍景儀立馬坐直了。
【藍忘機這兩掌,無論是行為抑或言語,都非?!字?。
把溫寧推出了足夠的距離,藍忘機像是終于滿意了,轉(zhuǎn)過身,走回來,站到魏無羨身邊。
魏無羨仔仔細細地盯著他看。
他的臉色和神情,沒有任何異樣。甚至比平時更嚴(yán)肅,更一本正經(jīng),更無可挑剔。抹額佩戴得極正,臉不紅,氣不喘,走路帶風(fēng),腳底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瓷先?,還是那個嚴(yán)正端方、冷靜自持的仙門名士含光君。
但是他一低頭,發(fā)現(xiàn),藍忘機的靴子,穿反了。
他出來之前,幫藍忘機把靴子給脫了,甩在床邊。而現(xiàn)在,藍忘機的左靴穿到了右腳,右靴穿到了左腳。
出身名門、極重風(fēng)度禮儀的含光君,絕不可能穿成這樣就出門見人。
魏無羨試探著道:“含光君,這是幾?”
他比了一個二。藍忘機不答,肅然地伸出雙手,一左一右,認真地握住了他的兩根手指。
“啪”,避塵劍被主人落到了地上。
魏無羨:“……”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藍湛!
魏無羨道:“含光君,你是不是醉了?!薄?/p>
“話說真是醉了啊,不過含光君這醉酒的樣子還挺、額……”
話音剛落,就察覺到周遭 空氣好像變冷了幾分,說話的人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訕訕地閉上了嘴。
【難得看見如此誠實坦率的藍忘機,教魏無羨以禮相待、而不使點兒壞,那怎么可能呢?
他把藍忘機趕回了客棧。進了房,先把他摁到床上,把他那雙穿反的靴子脫了,考慮到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會自己擦臉,便弄了一盆熱水和一條布巾進來,擰干了,疊成方巾,除下藍忘機的抹額,在他臉上輕輕擦拭。
這過程中,藍忘機沒有任何反抗,乖乖任他搓圓揉扁。除了布巾擦到眼睛附近時會瞇起眼,一直盯著他在看,眼皮一眨不眨。魏無羨肚子里打著各種壞主意,忍不住在他下巴上搔了一下,笑道:“看我干什么?好看么?”
剛好擦完了,不等藍忘機答話,魏無羨把布巾扔進水盆里,道:“洗完臉了,你要不要先喝點水?”
身后沒動靜,他回頭一看,藍忘機捧著水盆,已經(jīng)把臉埋了進去。
魏無羨大驚失色,忙搶回來把水盆挪開:“不是讓你喝這里面的水!”】
“有傷風(fēng)化……簡直是、成何體統(tǒng)??!”
藍啟仁氣著轉(zhuǎn)過了身,干脆眼不見心不煩了。
魏無羨驚嘆道:“要遭,這也放出來?。坎皇前??”
眾人:“……?”
還有什么,讓我看看!
【“含光君,我說什么你就做什么嗎?”
藍忘機道:“嗯?!?/p>
魏無羨:“我問什么你答什么?”
藍忘機:“嗯。”
魏無羨將一只膝蓋壓上床,勾起一邊嘴角,道:“那好。我問你,你——有沒有偷喝過你屋子里藏的天子笑?”
藍忘機:“否?!?/p>
魏無羨:“喜不喜歡兔子?”
藍忘機:“喜?!?/p>
魏無羨:“有沒有犯過禁?”
藍忘機:“有?!?/p>
魏無羨:“有沒有喜歡過什么人?”
藍忘機:“有。”
魏無羨問的問題都點到而止,并非真的趁機套藍忘機的隱私,只是確認他是否的確有問必答。他繼續(xù)問:“江澄如何?”
皺眉:“哼?!?/p>
魏無羨:“溫寧如何?!?/p>
冷淡:“呵?!?/p>
魏無羨笑瞇瞇指了指自己:“這個如何?”
藍忘機:“我的。”
“……”
藍忘機盯著他,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地道:“我的?!薄?/p>
“……”
你別說,還怪甜的。
只有江澄憤怒起身:“藍忘機你什么意思!”
藍忘機:“江宗主注意儀態(tài)?!?/p>
“好了好了你們倆別吵吧?!蔽簾o羨無奈扶額。
只有江澄受傷的世界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