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舔了舔嘴巴,在自己爪掌間的田鼠上咬了一口。
禿葉季快要到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營地邊上的一叢灌木,幾片葉子飄落下來。旁邊是育嬰室。夜翅躺在入口處,她的三只小貓一一小栗、小煙和小罌粟正在她身上亂爬。貝心在旁邊舒服地曬太陽。她懷上了閃尾的孩子,已經(jīng)即將臨產(chǎn)了。
時間過得真快。她以前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現(xiàn)在,看我們的導(dǎo)師都有孩子了,我才發(fā)覺我已經(jīng)不是一只小貓咪了。
“嗨,等會兒要一起去捕獵嗎?”
赤掌的聲音嚇了她一跳,這只年輕的公貓正在她旁邊大快朵頤。他姜黃色的皮毛在陽光下閃著金光。
“可以啊?!狈凑乙矝]事情做。葉腳一早就和墨腳一同去巡邏邊界了。即便是只瞎眼兔子也看得出來,他們喜歡彼此。
“那你們最好早點回來?;ㄖ刹荒苠e過這次森林大會?!鼻G叢從空地對面向他們喊。
“我也可以去嗎?”赤掌的眼睛亮起來。
荊叢搖了搖頭:“石星想要你和墨腳留在營地?!?/p>
赤掌垂下耳朵,花枝趕緊安慰他說:“沒關(guān)系的?!?/p>
赤掌轉(zhuǎn)過頭:“至少在那之前,我們還可以一起狩獵?!彼f完向營地口走去。
花枝趕緊跟上他。他這是什么意思?緊接著,她的臉頰感到一陣發(fā)燙。他喜歡我!她沒辦法不佩服赤掌的忠誠和勇敢。但我一直以為他只想成為一位優(yōu)秀的武士。
花枝拋開這些,開始搜尋獵物的氣味。正在不遠處,一只畫眉正在一堆落葉下翻找著食物。雖然它肉不多,但對于獵物越來越少的雷族貓來說已經(jīng)夠了。
她伏下身子,保持尾巴穩(wěn)穩(wěn)地放低,然后在下風(fēng)向向畫眉匍匐過去。突然,一陣疾風(fēng)追過,將她的氣味吹了過去。畫眉警覺地起飛,但花枝動作快,她已飛身躍起,截住了畫眉逃跑的路線,迅速結(jié)果了它。
“好獵獲!”
赤掌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它的肉根本不夠大家吃。”花枝有些不好意思地戳了戳畫眉。
“但你那一跳太棒了!”
他們又捕到了更多的獵物。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空中出現(xiàn)了淡淡的月影。
他們滿載而歸,當(dāng)他們到營地入口處時,恰好遇上莖皮從營地入口出來。
“你要去哪里?”花枝問哥哥。
“去捕獵。”莖皮并未看她。
“今天是森林大會,你不會忘了吧?”
“當(dāng)然沒忘。”莖皮歪著頭說,“我不打算去?!?/p>
“可是今天是我們第一次以武士身份參加森林大會??!”花枝驚呼道,“你怎么能不去呢?”
“噢,我竟然把這茬兒忘了!”莖皮猛地抬起頭,綠色的眼睛卻閃過一絲慌亂,“那我們趕緊回營地去吧。”說完,他帶頭走向營地。
他到底怎么了?花枝疑惑地看向身邊的赤掌,公貓搖了搖頭。
他們走進營地。葉腳和墨腳正蹲在獵物堆旁吃東西,葉腳抬起頭,眼睛亮了起來。
“你們捕到的獵物好多?。 泵妹糜H切地沖花枝眨眨眼睛,“快點來吃些東西吧!”
花枝呼嚕著在葉腳身邊坐下,卻無法做到像葉腳那樣滿足。
“你怎么了?”葉腳盯著她。
“你注意到莖皮了嗎?”她壓低聲音問。
“是的。我知道他最近有些不對勁,但也許他只是在擔(dān)憂自己的武士生活?!比~腳滿不在乎地抖抖皮毛,“我們沒必要擔(dān)心--至少現(xiàn)在沒必要?!?/p>
雖然葉腳嘴上說得漫不經(jīng)心,但當(dāng)她們對視時,花枝還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擔(dān)憂也反映在妹妹的眼睛里。
也許她說得對,至少現(xiàn)在沒必要擔(dān)憂。
但花枝卻無法保持自己的內(nèi)心平靜下來。所以當(dāng)荊叢擺動尾巴聚集參加大會的貓時,她走到莖皮身邊。
“你到底怎么了?”
“沒怎么?!鼻o皮含糊地回答。
我就猜到他會這么說。花枝嘆了口氣。時間應(yīng)該會讓我們明白。
花枝跟隨荊叢向營地外走去。應(yīng)該由石星來帶隊的呀?;ㄖσ苫蟮乜聪蛏砗蟆J莿倓偛艔某惭ㄖ谐鰜?,荊叢也同時向隊伍后方走去,兩貓彼此相遇時,竟沒有說一句話,連眼睛都沒有看一眼,除了荊叢微微抬起頭,目光中露出了一絲悲傷與懇求。我希望他們不是吵架了?;ㄖΣ话驳嘏擦伺采碜印T谶@樣的情況下--我還沒忘記上次天、風(fēng)兩族聯(lián)合進攻的事,我們真的很需要團結(jié),況且他們不僅是伴侶,還是雷族的族長和副族長。
一行貓默不作聲地向外走,花枝確信他們都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
雷族貓們順利地過了樹橋。幸好沒有遇著風(fēng)族,也沒有貓掉進水里,花枝慶幸地想。
進入會場,只有河族已經(jīng)到來,正在地上不耐煩地磨蹭著爪子。石星向河族族長羽星低頭致意,兩族的貓立刻混到一起。
花枝松了口氣,在河族貓群中找到了一個熟悉的黑白色身影,她向朋友跑過去:“光爪!”
光爪的眼睛欣喜地睜大了:“你好啊,花爪。不過我現(xiàn)在是光羽了!”
“對不起?!被ㄖs緊道歉,“我現(xiàn)在也是花枝啦!”
“祝賀你!”光羽呼嚕道,“你們怎么身上都帶著傷?”
“天族和風(fēng)族襲擊了我們?!被ㄖ喡缘卣f。
“我認為河族貓都想進一步了解這件事。”
“當(dāng)然?!彼胝f明什么呢?
光羽凝視了她片刻,隨后輕輕搖了搖尾巴:“你快來吧!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絕妙的地方!”她推著花枝向一邊走去。
“嘿!”花枝驚呼著停下腳步,“族長們很快就要講話了。”
“天族、影族和風(fēng)族都還沒來呢!”光羽滿不在乎地甩了甩腦袋,“況且這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花枝被她說得暈暈乎乎的,只好跟著她一起走去。行吧,反正我和光羽在別的貓心中的新武士形象已經(jīng)完全被破壞了。她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葉腳,妹妹正和河族武士晴魚聊得正歡。她又想在貓群中找到莖皮,卻未能如愿。真不知道他又跑哪里去了!
花枝回過神來,穿過一叢蕨草,感到有些羞愧。感覺這是學(xué)徒的行為啊。
但前面的光羽已經(jīng)興奮地豎起了耳朵,花枝跳過最后幾叢灌木,發(fā)現(xiàn)了一片空地,清澈的溪流從巖石縫中流出,流入大湖,溪流中的巖石泛著淡淡的銀光,倒映出月亮的輪廓。
我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呢?花枝驚訝得嘴巴都閉不上了。
“很好吧?”光羽頗有幾分得意地說。
“太棒了!”
“告訴你吧,除了我,沒有別的貓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p>
花枝向前一步,嗅了嗅溪流邊一處雜草,但是,卻聞到了淡淡的貓的氣味,而且不是光羽的。
“這里有貓來過!”
“怎么可能?”光羽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然后聞了聞雜草,她琥珀色的眼睛閃現(xiàn)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好像真的有除了我們之外的貓來過。但是我發(fā)現(xiàn)它的時候,這個氣味還沒有?!?/p>
“那是當(dāng)然?!被ㄖΠ参康匕盐舶头旁诠庥鸬纳砩?,“我相信這個地方是你發(fā)現(xiàn)的。”
“我得問問我哥哥鯽魚掌,沒準他跟蹤了我!”光羽猛地轉(zhuǎn)過身,向來路奔去,花枝緊隨其后。來到會場時,最后一個族群也恰好到了,花枝松了口氣,她注意到雷族貓都自覺地遠離天族和風(fēng)族的貓,河族貓夾在他們中間,顯得十分尷尬。她自覺地加入了雷族貓群里。
風(fēng)族族長蜥蜴星一貓當(dāng)先,大吼一聲讓會場安靜,花枝注意到除了卵石星,石星、紋星和羽星都憤恨他瞪了他一眼。
“風(fēng)族先來分享情況。霧耳產(chǎn)下了洼跳的孩子,一只母貓,兩只公貓,他們是小風(fēng)、小光和小蚯蚓!”
“小風(fēng)!小光!小蚯蚓!”風(fēng)族的武士大聲歡呼起來。
“還真是尊貴的幼崽啊?!被ㄖι磉叺啮榔ば÷曋S剌道。除了天族的有些貓動了動嘴外,別的貓一聲都沒出。
“我們還有了三名新學(xué)徒,他們是鬃爪、雜爪和灰爪!”
“鬃爪!雜爪!灰爪!”這次歡呼的貓多了一些?;ㄖφJ出了灰爪--那名曾和她對打的學(xué)徒。此時他正自豪地挺起胸膛,好像打敗了森林中所有貓一樣。
“現(xiàn)在輪到河族說話了。”羽星狠狠地瞪了蜥蜴星一眼,走上前來,“我們有了兩名新武士,鯽魚掌和光羽!”
“鯽魚掌!光羽!”
花枝很快就看到了光羽--她琥珀色的眼睛興奮地閃動著,而她身邊強壯的銀灰色虎斑公貓--她的哥哥鯽魚掌,有些羞怯地舔了幾口胸毛,花枝也隨著歡呼起來。
羽星退下,紋星走上前。
花枝有些不安地看向石星。在其他族長說話時,雷族族長一直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
“我們也有了兩名新武士,銀鼻和霧眼!”
“銀鼻!霧眼!”
花枝看向影族的貓群,兩名新武士站在其中,驕傲地接受大家的祝福。莖皮在哪里?看到自己的朋友成了武士,他一定特別開心吧?
卵石星走上前來,也宣布道:“我們也有了兩只幼崽,小暴和小莓!”
“她怎么和蜥蜴星一樣?”花枝身邊的一只河族貓小聲嘀咕道。天族武士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其他族長都已經(jīng)完成了演講,他們都看向了石星。
“我們有了三名新武士,莖皮,花枝和葉腳!”他的聲音聽起來更像是咆哮。
花枝完全忘了作為新武士的喜悅,她膽戰(zhàn)心驚地聽石星繼續(xù)往下說:
“幾天前,天族和風(fēng)族聯(lián)合攻擊了雷族,導(dǎo)致我們損失慘重--曙光死了,很多武士受了重傷,只有善良的影族幫助了我們,我希望你們能作出解釋!”
下面的河族貓震驚地低語起來,等他們意識到其他四個族群都參與了其中一部分時,都緊緊地閉上了嘴。
“我們需要更多的獵物?!彬狎嫘巧锨耙徊剑澳銈冇植幌裎覀?,你們沒有新的小貓出生?!?/p>
“我們有!”石星怒聲說,“夜翅的孩子需要獵物,貝心也即將生產(chǎn)!”
“可是他們已經(jīng)足夠大了,可以為自己捕獵?!甭咽欠瘩g道。
“難道天族收三個月大的小貓當(dāng)學(xué)徒?”花枝緊張地看著冥尾噌地站起來,怒面望向天族貓。
“天族小貓三個月就會捕獵,難道雷族小貓這么孱弱嗎?”閃電躍站起身來與他對峙。
雷族貓群里頓時響起一陣憤怒的吼聲?!安皇沁@樣的!”花枝驚訝地看到光掌站了起來,父親沉穩(wěn)有力地說,“雷族貓為他們的族群而戰(zhàn),不像你們是懦夫!”
天族貓里有幾只立刻跳出來反對他,樹枝上,族長與族長之間也在爭吵?;ㄖ匆娙~腳向一群正在爭吵的貓跑過去,趕緊跟過去。我得確保她的安全!
“夠了,你們必須承認自己犯下的惡行!”石星怒吼道。
“我們沒有!”蜥蜴星回懟。
“你們違背了武士守則?!庇鹦撬{色的眼睛一閃一閃的。
“我還以為河族不想插手這件事呢!”卵石星轉(zhuǎn)身面對她。
“你們?nèi)及察o,星族會生氣的!”河族巫醫(yī)魚臉大聲喊。但是,她的喊聲很快就湮沒在貓群里。
花枝向葉腳轉(zhuǎn)過頭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找不到妹妹了,卻看見兩團灰色的毛球扭打在一起。是波月!花枝知道這只平和的母貓不到萬不得已決不會發(fā)怒,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花枝加快步伐向族貓跑去,看見波月臉上被劃破了,鮮血淋漓,她趕緊沖過去幫忙。但波月身邊的卵石皮和云朵毛已經(jīng)將對方拉開,兩邊的貓仍然怒氣沖沖地對視著。她看清楚了,那只風(fēng)族貓又屈低四肢,準備向波月?lián)鋪怼?/p>
“小心!”她高喊著提醒族貓。但是,她的喊聲被一聲尖叫蓋住了。
“星族發(fā)怒了!”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全會場都沉寂了下來。花枝下意識地抬頭看去,果然看見云層遮出了月亮,只有淡淡的月光透了出來。
剛才怒氣沖天的局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嚴重的混亂。花枝拼命搜尋著石星。雷族族長又怒氣沖沖地呸了一聲,然后一甩尾巴跳下樹,開始聚集起了族貓?;ㄖο蚰抢镒呷ィ€好,波月看上去傷得不重。她又很快看到了光掌和葉腳。但是莖皮在哪里?
“荊叢,你看見莖皮了嗎?”她向雷族副族長喊。
“噢,他說他肚子痛要先回營地?!?/p>
肚子痛?花枝仍然半信半疑。但后面已經(jīng)有貓擠上來,她只好跟上大部隊。
終于,她走過了樹橋,擔(dān)憂地向后望了一眼。雷族與風(fēng)族的貓混在一起,彼此還是嘶嘶相對。她站在河岸上與其他貓一起等還沒過的貓,一絲氣味卻飄到了她的鼻子里。
她的耳朵警覺地豎了起來,她來到一叢草叢前,輕輕刨了刨泥土,一股氣味充斥在她的身邊。莖皮?
“花枝,你在干什么?。俊被ㄖεみ^頭,蘆花斑正好奇地張望,她趕緊把土推回去。
“沒干什么,我只是想確認風(fēng)族是否想占領(lǐng)這片土地罷了。他們好像并沒有這個意圖?!彼氯?。
“湖邊三尾遠的土地一直不應(yīng)該被族群占領(lǐng)?!碧J花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然后回到貓群中。
“荊叢,我能晚一點兒回營地嗎?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地方--我想去查看那里是否適合捕獵。”
“當(dāng)然可以,你需要別的貓陪你一起去嗎?”荊叢問。
“不必了?!彼f。我需要叫上葉腳嗎?
“好吧?!鼻G叢輕快地點了點頭。
花枝有些愧疚地看了還在等過樹橋的葉腳。我得先去自己探明它!然后,她向雷族領(lǐng)地跑去,但她并未跑到那里,而是在湖邊的灌木叢中趴了下來。
緊接著,她看見荊叢率領(lǐng)雷族貓向這邊走來,而另一邊小小的身影是風(fēng)族貓。
她伏低身子,等到確認其他貓都已經(jīng)離開,她才飛速沖過去,走過樹橋,跳到小島上。然后,她走進草叢,不費吹灰之力就聞到了莖皮的氣味。哥哥來這里干什么呢?
她循著氣味線往前走,很快聞到了另一股氣味。銀鼻?
她從樹叢中向外看去。這是光羽向我展示的地方……緊接著,她看到了莖皮。令她吃驚的是,莖皮和銀鼻依偎著,互相舔梳!
也許他們不是……她心懷僥幸地想。但他們的對話很快就讓她改變了主意。
“真想永遠這樣……我愛你?!便y鼻喃喃低語。
“我也愛你?!鼻o皮舔了舔銀鼻的耳朵,“我們可以成為跨族的伴侶?!?/p>
“那一定會非常有趣的。”銀鼻戲弄地看了莖皮一眼,輕輕呼嚕道。
花枝瞪著他們,只感覺怒火中燒。那只銀色母貓皮毛光滑,她在莖皮面前怎么能這么自在?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了,低吼一聲大步從樹叢中走出。
兩只貓驚愕地盯著她。他們當(dāng)然不會想到有貓會打攪他們的約會!花枝心里冷笑道。她徑直走到莖皮面前,直到兩貓的鼻子幾乎相碰。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對嗎?”她貼平耳朵,然后猛地轉(zhuǎn)向銀鼻,“離他遠一點!”
“別插手這件事?!便y鼻的眼中卻閃過一絲恐懼。
花枝又向銀鼻逼近了一步,她的血液直充兩耳,她謾罵道:“你在蠱惑他!你怎么還敢待在這里?”
“你快走吧?!鼻o皮小聲在銀鼻耳邊說。
然而銀鼻卻站直了身子:“我不走。”
“所以你還想干什么?”花枝怒吼著,一只爪子猛地向銀鼻的臉頰抓去。但是,還未等她碰到銀鼻,就被一只貓撞開了。
她跳到一邊,瞪著撞開她的貓,心卻突然抽痛起來。
不是別的貓,而是莖皮!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她哽咽著,聲音越來越小,“你為什么……你為什么……”難道在哥哥心中,我和葉腳還沒有銀鼻重要嗎?
對不起!我…我很抱歉?!鼻o皮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仿佛突然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么。
但花枝不想聽,她惡狠狠地扭頭,向來路沖去。很好,我會告訴石星!他顯然不會再彌補他的錯誤了!她一路狂奔,沖進營地,徑直向族長巢穴趕去。她在巢穴入口停住了,聽見里面有說話聲傳來,她聽出了石星和荊叢的聲音。于是,她悄悄躲在樹叢中,在這里恰好能聽見他們說的每一句話。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偷聽,但我想了解雷族現(xiàn)在的處境。
“我們需要一名巫醫(yī)?!眰鱽淼氖乔G叢急切的聲音。
巫醫(yī)?自花枝出生起,雷族就沒有過巫醫(yī)。年長的貓在給小貓講故事時,也總是避開這個話題。
“我們不需要?!笔怯行﹨捑氲卣f。
“雖然月亮點懂一點巫醫(yī)的技術(shù),但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巫醫(yī)。你難道想讓別的族群切斷星族與雷族的聯(lián)系嗎?”荊叢堅持道。
有這么嚴重?花枝心里咯噔了一下。
“這不是事實!”石星嘶吼起來,“影族會幫助我們。”
“他們不可能一直幫助我們?!鼻G叢強忍著怒火說。
“你什么意思?你難道想質(zhì)疑我和紋星的友誼嗎?”
“不是!但他終有一天會去星族,然后影族又會有一個新的族長!你還不明白嗎?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小云雀和小冰就不會死!我們的孩子就會成為像莖皮、花枝、葉腳那樣忠誠的武士!”
小云雀和小冰?也許他們是石星和荊叢的孩子。她還不知道莖皮背叛了雷族,花枝苦澀地想。
族長巢穴如結(jié)了冰一般冷寂。花枝嘗試著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但突如其來的怒吼聲嚇得她待在了原地。
“不要把錯誤歸結(jié)到我身上!你怎么知道不是煙月給他們下了毒藥?”
“不是的!我妹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就是!”石星的聲音逐漸變得歇斯底里,“滾出去!我不想聽你講話!”
一陣驚愕和恐懼蔓延開來,以至于花枝都深深切切地感受到了。然后,她看到荊叢垂著尾巴,頭也不回地走出族長巢穴。直到她的尾尖消失在武士巢穴中,花枝才敢動一動身子。她悄悄走到巢穴入口,探頭向里面看去。石星的頸毛都豎立起來,看起來余怒未消?;ㄖD(zhuǎn)頭盯著自己的爪子,怒火煙消云散,她盡量放慢腳步,向武士巢穴走去,突然感覺很累。有水珠落在她身上。她抬頭看向天空,雨滴斜落下來。她加快腳步向巢穴趕去,然后悄無聲息地鉆進入口。大部分族貓都自顧自蜷縮著睡覺,看著他們,花枝不由地有些難過。他們還不知道族長和副族長吵架了。
“你怎么才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
她轉(zhuǎn)頭一看,是葉腳。妹妹的眼睛閃著淚光,充滿痛苦和譴責(zé)。
“怎么了?”花枝趕緊問。
“你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你根本不知道獨自忍受悲傷的痛苦!”葉腳從自己的窩里跳出來,怒火傾泄而出。
“到這邊說話?!被ㄖ︺@到一叢鳳尾蕨旁。
葉腳慢慢地跟了過來。
花枝將尾巴放在葉腳身上。妹妹的身體顫抖著,但還是接受了。
“銀柳生了很嚴重的病?!比~腳低聲說。仿佛是晴天霹靂,不,是雨天霹靂,花枝這才感覺到雨的存在,雨越來越大,把花枝的耳朵都打得耷拉下來。
“月亮點說這病會傳染--金盞花毛和隼皮已經(jīng)倒下了。她不讓我進去探視?!被ㄖυ僖矡o法聽下去了,她甚至感覺自己的腳掌已無法支撐身體。她趴下來,將頭埋在前爪間。
“你怎么了?”
“莖皮,他一直在跟銀鼻約會。”她再也無法控制身體的抽搐,哽咽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