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棠回來的時候,季言正盤腿坐在病床上玩手機,他提著凳子挪到季言面前,后者下意識的后仰,他也沒在意,就見他賊兮兮的說:
“我悄悄告訴你啊,雨季快來了,這兒下大雨,地面積水能到小腿,花園下水道里的老鼠受不了淹會竄上樓,你可得做好準備?!?/p>
季言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第二天早晨他就火急火燎的買了一沓粘鼠板,撕開,沿門鋪了一排,保證連一根老鼠毛也不放過。
莊棠看著他的舉動直樂,還不忘給他支個損招:“你順帶把床邊也支一圈唄,以防萬一?!?/p>
季言果然依言支了半圈,又往外跑了一趟,再買一沓支完剩下半圈,順帶替莊棠床邊也圍了一道。
莊棠更樂了,愉快的點開天氣預(yù)報:“喲,你可真幸運,明天就有中雨了,后天大雨,試試你這工程的防鼠效果如何。”
季言分外安心的躺上床,蒙頭睡覺,連中午的藥都沒吃。這邊陲的窮鄉(xiāng)僻壤,條件本就一般,那時候的小醫(yī)院連正經(jīng)的精神科都沒有,管理本就松散,況且季言簽過了安全責任書,但是直接屬于“三不管”人種。
所以沒誰搭理他有沒有按時吃藥,只有人畏懼他會不會發(fā)瘋?會不會殺心四起報復(fù)社會?他就這么貓嫌狗不待見的幽居“瘋?cè)嗽骸薄?/p>
可笑……真是可笑。
夜里風(fēng)涼,季言遲遲睡不著,外面淅淅瀝瀝的,果然下起了雨。
季言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盡量無聲無息,冷不防背后傳來莊棠幽幽的一聲問:“這么晚了還睡不著?”
“中午瞇了一會兒,這會兒精神著呢,你呢?你怎么還不睡?”季言瞇眼看著天花板,漫不經(jīng)心的回。
莊棠雙手壓在腦后,說:“下雨吵的睡不著了,總感覺一堆螞蟻在腦子里爬來爬去?!?/p>
窗外的雨聲其實很輕,平時很容易忽略,但此時夜已深,突然靜下來,它就變得清晰可聞,仿佛雨珠滴落在耳邊。
兩人就無聲地熬著,最后也不知誰比誰先睡。
小雨灑了一晚上,翌日清晨終于憋了仗大的,嘩嘩啦啦傾盆而下。
莊棠異常興奮的趿著人字拖,從衣柜里翻出兩把大黑布傘,兩眼放光的看著季言:“要不一塊干票大的?玩不玩?”
季言回以一個迷惑的眼神。
兩分鐘后,二人趿著拖鞋,打著傘,挽起褲腳,吧嗒吧嗒的沖進雨里,在花園里瘋跑。
花園小池塘里的魚是莊棠放的,雨大淹了池子,小魚就會溜出來,好在每個下水道口莊棠都罩了鐵絲網(wǎng),魚走不丟——不過雨停天晴水排干凈,小魚在地上晾成魚干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莊棠用磚頭堵上了小池西邊低矮的缺口,留著北面的凹陷,和季言開始遛魚。這群魚打小就是在同一個水箱里長大的,受了驚嚇,更是喜歡縮在一塊兒,倆人趕了半天,總算是把魚攆回了小池里,莊棠迅速的又給北面墻口堵上。
大功告成。雖然打著傘,身上還是濕了近半。
莊棠把傘隨手一扔,仍由它倒扣在水面上漂著,兜了一傘水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