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nèi)死寂一片,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魏無羨身上,帶著探究、譏諷或純粹的看戲意味。魏無羨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弧度,對這些目光不屑一顧,握著陳情的手指卻因用力而骨節(jié)泛白。就在他即將發(fā)作之際,一抹素白的身影穩(wěn)穩(wěn)擋在了他身前。
云紋抹額的尾帶輕輕拂過魏無羨的視線。
藍忘機清冷而堅定的聲音響起,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大廳:
“金宗主,人命關(guān)天,刻不容緩。煩請金公子據(jù)實相告。待尋得人后,藍某自當攜魏嬰登門致歉。”
魏無羨心頭一震!他并非第一次聽藍忘機說長句,但如此清晰、直接且充滿維護意味的話語,卻是頭一遭!
金子勛在藍忘機無形的威壓下氣勢弱了幾分,卻仍梗著脖子:“魏無羨!你要找那些溫狗做什么?想替他們出頭不成?!”
底下響起壓抑的議論聲。
澤蕪君藍曦臣適時上前一步,溫潤卻不容置疑地開口:“金宗主,曦臣亦有所聞,溫情溫寧一脈在射日之征中并未參與戰(zhàn)事,手中亦無人命。當務(wù)之急是尋人,不若請子勛賢侄告知去處,讓忘機他們先去尋訪。是非曲直,稍后再議不遲?!?/p>
“是啊,澤蕪君說得在理……” 人群中有人低語附和。
金光善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干笑兩聲:“哈哈,忘機賢侄言重了!” 他眼神掃向金子勛。
金子勛在父親和藍氏雙璧的目光下,只得悻悻道:“……在窮奇道!自己去找便是!”
藍忘機微微頷首:“多謝?!?語畢,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拉住魏無羨的手腕便向外走。
藍曦臣略一沉吟:“忘機,我與你同去?!?/p>
金光善的目光立刻轉(zhuǎn)向金光瑤。
金光瑤心頭一緊,面上卻迅速堆起關(guān)切的笑容:“父親,大哥,我也一起去看看吧,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藍忘機未置可否,拉著魏無羨踏上避塵,化作一道流光沖天而起。藍曦臣與金光瑤緊隨其后。
藍曦臣看著前方同乘一劍、姿態(tài)親密的兩人,眼中掠過一絲深沉的訝異,但終究沒有多問。他了解自己的弟弟。
疾行途中,天空陰沉,冰冷的雨絲開始飄落。修士耳力敏銳,尚未抵達窮奇道,凄厲的慘叫聲和鞭打叱罵聲便已穿透雨幕,隱隱傳來。
藍曦臣眉頭緊鎖。
越靠近,那聲音便越是清晰刺耳,混雜著求饒與施虐者的獰笑。
金光瑤率先落地,厲聲喝道:“住手!”
與此同時,藍忘機在飛行途中已迅速從袖中取出一張傳訊符,指尖靈力流轉(zhuǎn),飛快寫下幾字,符紙化作金光射向云深方向。隨后,他帶著魏無羨穩(wěn)穩(wěn)落在泥濘的地面上。
魏無羨一眼便鎖定了人群中心,當看清那個被數(shù)條鎖鏈捆縛、渾身是血、氣息奄奄的身影時,他眼底最后一絲理智瞬間被猩紅的暴戾吞噬!
右手本能地握緊了陳情,左手虛空一抓!
“呃啊——!” 那個正揮舞著帶刺長鞭抽打溫寧的金家修士,猛地被一股無形的恐怖力量扼住咽喉,整個人被凌空提起,雙腳離地,拼命掙扎!
“唔……魏……魏無……羨!” 那人臉憋得青紫,眼中充滿了恐懼。
魏無羨的聲音如同淬了寒冰,每一個字都帶著滔天殺意:“你——怎敢動他!”
藍忘機動作極快,已俯身將一枚吊命的丹藥塞入溫寧口中,同時掌心貼上他后背,精純的靈力源源不斷渡入,試圖穩(wěn)住他微弱的心脈。
那被扼住咽喉的修士掙扎越來越弱,盯著魏無羨的眼神只剩下瀕死的絕望。
藍忘機起身,快步走向被怨氣纏繞、幾近失控的魏無羨。
“魏……魏無羨……” 那修士喉嚨咯咯作響,用盡最后力氣嘶喊,“蘭陵金氏……與云夢江氏……是……世交……你……”
“威脅我?” 魏無羨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眼中血光大盛,“你很有膽量?!?/p>
“呃……呃呃……” 那修士翻起了白眼。
“魏公子!手下留情!” 金光瑤急急落地,聲音帶著刻意的惶急,“魏公子息怒!此事金家定會嚴查,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先放了他吧!”
魏無羨周身黑氣翻涌,殺意未減分毫。就在金光瑤心提到嗓子眼時——
一只溫熱而有力的手,堅定地握住了魏無羨那只操控著怨氣的、冰冷的手。
熟悉的檀香氣息瞬間驅(qū)散了鼻尖的血腥。
“魏嬰,” 藍忘機低沉的聲音緊貼著他耳畔響起,帶著奇異的安撫力量,“交給我?!?/p>
魏無羨心頭猛地一顫,如同被一股清泉澆灌過滾燙的巖漿。他下意識地“嘖”了一聲,五指一松!
“砰!” 那金家修士如同破麻袋般重重摔在泥水里,劇烈地咳嗽喘息,涕淚橫流。
金光瑤長舒一口氣,連忙上前:“多謝魏公子手下留情!”
魏無羨看也不看地上的人,甩開藍忘機的手,動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徑直走向昏迷的溫寧,俯身將他背起。
金光瑤立刻換上關(guān)切的表情:“附近鎮(zhèn)上有家不錯的醫(yī)館!事不宜遲,先送溫公子去救治吧!”
冰冷的雨絲落在溫寧染血的衣衫上,暈開刺目的紅。魏無羨背著溫寧,身影在雨中顯得格外孤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