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雷聲陣陣大雨傾盆,我獨自一人站在客棧的廊間,敲響了容灼的房門。
容灼開門見是我,有些驚訝。
“將軍,外面打雷了,我有些害怕,可不可以到你這坐會兒?”
“為什么不去找你父皇?”
我有一瞬傷神,自嘲道:“我已經(jīng)被送給郕國了,不是嗎?”
他聽了這話,握著門的手一松,最終還是打開了門,放了我進(jìn)去。
我脫了鞋坐在他的床上,抱膝而坐,我拍了拍旁邊的被褥,示意他過來一起坐下。
他目光撇過我的足間,面色瞬間紅透:“公主,女子的腳只能夫君瞧,你這樣不合規(guī)矩?!?/p>
“那將軍娶了我吧?!蔽液η浦洲D(zhuǎn)過頭瞧了我一眼,面色比方才還要紅。
“公主要嫁給皇上的?!?/p>
“不要總提那些煩心事,后宮那種地方,不過以色侍人罷了?!?/p>
“公主生得極美,定能得皇上珍視。”
“那你呢?”我眼中帶著玩弄的笑意等著他回答。
他卻掀開衣袍,席地而坐:“今夜公主睡在床上,我睡在地下便好?!?/p>
他和衣躺在地上,背對著我,不再言語,窗外雷聲依舊響個不停,我在他背后斂了笑意······
珺瑤啊珺瑤,再這樣下去他沒對你動心,你怕是要先把心交了出去。
從前哪個男子見了我不是一副厭惡的神色,即便我貴為公主。
生得美對我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于父皇他們來說卻是一根救命稻草,若郕國皇帝喜歡我,衛(wèi)國皇族便可免一死。
而我這一輩子卻要生不如死地活在大郕的后宮,做一只籠中雀、帝王燕,在一方宮殿垂垂老去,我不甘心這樣。
可我知曉,郕皇是不會放過我阮氏一族的,他若想統(tǒng)治衛(wèi)國,那阮氏一族始終是個隱患。
容灼位高權(quán)重,頗有威信,若能求得他幫我,至少可以保住父皇母后罷。
我本想著讓容灼對我死心塌地,然后想辦法逃離,大衛(wèi)皇族都是扶不上墻的爛泥。
只要大衛(wèi)百姓安居,誰做皇帝不一樣,所以對于亡國,我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
我不恨郕國,我不恨任何人,我甚至理解父皇求生的欲望,就像我無比渴望自由。
可容灼他好像是個好人,是我從未見過的單純,就像一張白紙,面色雖冷了些,可心腸卻無比熾熱。
這一路上,他每每見了衛(wèi)國因戰(zhàn)亂而流離失所的百姓,總會買些吃食送與他們。
見了無家可歸的孤兒,會叫手下兵將給他們搭建個茅草屋,會安慰他們,說大秦會給他們安穩(wěn)。
我起身來到窗前,看著遠(yuǎn)處連天山河,天幕雖黑了些,但還是有點點星光,前路漫長,還是有希望的。
月光伴著雷聲落在我的面容上,黑暗中,我落下了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