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剛出醫(yī)院沒多久,摸了摸口袋發(fā)現自己車鑰匙好像掉在果籃里面了,又折返回去找,才走回醫(yī)院大廳,電梯的門‘?!囊宦暰従彺蜷_,便和裴升打了個照面。
秦羽裴長官!
秦羽下意識的敬了個軍禮,站的板板正正的。
裴升出了電梯,眉頭一皺,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將她的手按了下來
裴升我說過,私下見到我的時候,我不是你的上級,不用敬軍禮。
秦羽愣了一下,目光落在裴升按著自己的手上,并未做聲。
大概是意識到不妥,裴升立馬收回手,
裴升小李他們沒見過你,所以攔住你了沒讓你進去,抱歉。
秦羽哦,沒事,他們的本職工作而已,反正我東西也送到了,知道你沒事也就行了。
裴升你擔心我?
秦羽點了一下頭,一本正經道,
秦羽你是林局的朋友,又是空軍指揮部的最高指揮官,受傷住院是大事,我們都是部隊的人,我了解你的心情。
這話讓裴升哭笑不得,
裴升我……
斟酌片刻,竟不知該說什么,只得說,
裴升我聽說你接到新任務了,這次要去多久?
秦羽猶豫了一下,
秦羽這是機密。
裴升點頭,
裴升抱歉,是我問的太多了,那你現在就要走了?
秦羽晚上出發(fā),
秦羽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
秦羽距離出發(fā)時間還有六個小時,抱歉啊,我是昨天才知道你受傷的消息的,也來不及問你怎么回事了。
裴升沒事,你這會兒有空嗎?去外面走走。
秦羽?。磕氵@樣可以嗎?
秦羽懷疑的看著裴升,他還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身上只披著一件他的空軍外套,看起來很單薄,十二月的燕京,外面的氣溫不是鬧著玩的。
裴升 沒事,我向來耐寒,走吧,你時間也不多,去花園走走就行。
裴升堅持,秦羽也不好多說什么。
時值年底,外面寒風凜冽,醫(yī)院的花園里面都是一片枯敗的景象,秦羽自己都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看著穿的一身單薄的裴升,忍不住問道,
秦羽你真的不冷么?
裴升搖頭,指著小花園的涼亭,
裴升我們去那邊坐坐。
寒潮來襲過后,連正午有太陽的時候,平時結隊曬太陽的病人都不愿意出來了,這會兒涼亭里面半個人影兒都沒有。
秦羽想著涼亭好歹擋點兒風,便點點頭答應了。
到了涼亭坐下,四面漏風的環(huán)境讓秦羽有點后悔,還不如在外面待著呢。
為了分散注意力,她問,
秦羽你受傷的事情,怎么沒跟我說啊?
裴升說,
裴升我聽你們林局說過,你一年都難得休息一次長假,所以想想還是不打擾你比較好。
秦羽我聽朋友說,你是七號那天受的傷,是跟我吃飯的時候么?
裴升嗯
說起受傷這件事,裴升的面色有些尷尬,‘嗯’了一聲,似乎不是很想提起。
秦羽抱歉啊,那天我看你很久都沒回來,還以為你走了來著。
裴升怎么會?
裴升攏了攏披肩膀上的外套,
裴升原本是要好好和你吃頓飯說些事情的,沒想到遇到一些意外,幸好你走的早,這才沒……沒……
秦羽沒怎么?
裴升沒什么……
裴升這個說話吞吞吐吐的樣子,實在是讓秦羽有些煩躁,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有話不直說,拐彎抹角的讓人猜不透。
她不是個善于找話題的人,七號那天的事情裴升又顯然是不愿意多說,她索性也就不問了,低著頭頻頻看表。
裴升你喜歡手表嗎?
裴升忽然問。
秦羽 啊?
秦羽愣了一下,
秦羽談不上喜不喜歡,用來看時間的而已。
裴升我看你這塊表戴了很長時間了。
見秦羽面露疑惑,裴升解釋,
裴升大概十年前,在閱兵儀式上我見過你一次,當時你也是戴著這塊表,雖然藏得好,但是踢正步的時候抬手遇到太陽光折射,正好晃了我的眼。
秦羽的神色不淡定了。
十年前她的手表晃了他的眼這么一件事情都能記得這么清楚,這是要公報私仇么?
秦羽抱歉,我不知道……
裴升一愣,
裴升不,我不是要追究的意思,我……我是想說,我……
秦羽疑惑的看著裴升,總覺得他今日說話實在是是磨蹭,涼亭里面四面透風,吹得人手腳冰涼,看著他這一身單薄,秦羽有些坐不住了,
秦羽裴長官,你要是有什么話就直說吧,外面怪冷的,你說完我早點送你回去。
裴升 我……我是想說,我先前買了一塊手表,本來打算七號那天送給你的,結果出了事,就沒送成,想想還是要詢問一下你的意見,你……愿意收么?
秦羽猶豫了一下,
秦羽貴嗎?
裴升不貴,就是普通的手表。
秦羽你買都買了,我不收下的話是不太好,但收了禮物就要回禮,我常年不在國內,這有點麻煩的。
秦羽有時候說話過于直接,跟相熟的朋友倒沒什么,跟不太熟的那些,尤其是異性,常常是傷了人而不自知。
裴升也是四十出頭的人了,原本早就是老練成熟的心態(tài),可偏偏遇到秦羽,或許是秦羽的性格太獨特,跟常人不同,所以他在她面前有時候反倒是跟愣頭青一樣,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這‘麻煩’兩個字,便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一時間不知道她這是委婉拒絕還是說只是隨口一說。
見裴升不說話,秦羽只當是聊完了,便看了一眼時間,
秦羽裴長官,不早了,我得走了。
裴升忙站起身
裴升你要走了么?
秦羽 嗯,六點出發(fā),我得趕在四點前回去集合點人數。
裴升那……那我不耽誤你了。
秦羽沒事,我走了。
秦羽難得的笑笑,闊步走下涼亭。
裴升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著秦羽的背影越來越遠,他又想起十年前大閱兵的事情來,十年前不過是在人群里看了她一眼,在藍鷹特戰(zhàn)隊為數不多的女兵中,剛毅者有之、聰慧者有之、但唯獨那份清冷淡泊的氣質,她獨一份。
裴升秦羽!
他忽然追下涼亭,丟了二十幾年習慣的人前驕傲矜貴,顧不得什么再三提醒自己過的感情的事情急不得,要循序漸進徐徐圖之,一頭熱的沖著那個快消失的背影喊,
裴升要是結婚的話,你覺得我怎么樣?
遠處那個背影驀的站定,回頭時一雙清冷的瞳孔中染上幾分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