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都凝固住了。
門口守著的都是空軍指揮部的人,都是裴升的下屬,跟了裴升這么多年,誰見過有人敢這么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zé)他過?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出。
在裴升錯愕的目光中,秦羽終于意識到自己說話態(tài)度的問題,自己心里也驟然一緊,愣住了。
裴升雖然不是情報(bào)局的人,但是軍銜比她高,在部隊(duì)里就是她的長官,自打入伍以來二十余年,她見到上級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幾乎條件反射一樣的畢恭畢敬。
但今日,卻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凈。
龍?zhí)?/a>唉喲——好疼!
楚曜忽然慘呼一聲。
秦羽回過神,無暇多想,疾步走到楚曜跟前蹲下來,看到他一臉的傷勢后,臉色又沉了好幾個度,
秦羽我看看,哪兒疼?
楚曜一頭的冷汗,
龍?zhí)?/a>我胳膊好像斷了。
秦羽胳膊?
秦羽眉頭一皺。
剛碰到楚曜的肩胛骨位置,他便倒抽一口冷氣,疼的五官都變了形,另一只手還死死地揪住她的袖口不肯松手,
龍?zhí)?/a>疼——
秦羽心也跟著揪住了。
她回頭看著裴升一眼,什么上下級規(guī)矩全都拋到了腦后,冷冰冰道,
秦羽裴長官,你私自對未定罪的犯人動手這件事,我會如實(shí)向上級匯報(bào)。
萬能龍?zhí)?/a>秦隊(duì)長,你這就冤枉我們長官了,我們……
裴升行了,
裴升一句話,打斷了副官的解釋,他看了秦羽和楚曜一眼,一瞬間幾乎有千萬種情緒在面上浮動,似乎是想說點(diǎn)什么的,但最終到嘴邊也只剩無力的一句,
裴升通知所有人,提前撤離準(zhǔn)備回國
裴升直接帶著空軍指揮部所有人撤離了。
空蕩蕩的老式監(jiān)獄里,除了被關(guān)在牢里的這群人之外,再沒有一個人把守。
不做任何的交接直接就走人這種行為,一旦匯報(bào)到上級那兒,裴升也一定是會被處分的,他幾十年在空軍指揮部做事向來謹(jǐn)慎,年紀(jì)大了反而任性了一把。
任性,也是賭氣。
秦羽依稀意識到了點(diǎn)什么,可楚曜壓根不給她細(xì)想的時間,一個勁兒的喊著胳膊疼。
秦羽你別動,我看看,
秦羽解了他的斗篷和里面的襯衫,看著耷拉在一邊的胳膊皺了皺眉,
秦羽沒外傷,是脫臼了,你忍著點(diǎn)我給你接上。
龍?zhí)?/a>你給我接?
楚曜臉上冷汗都落下來了。
五年前秦羽給他接胳膊的那場面至今歷歷在目,想想就覺得頭皮發(fā)麻,每一根神經(jīng)都跟著顫抖。
秦羽不會太疼的。
龍?zhí)?/a>不……不用了。
秦羽你確定?現(xiàn)在不接,等醫(yī)生來了,未必接的上,沒人比我對你的胳膊怎么接更熟悉了。
龍?zhí)?/a> 我……
楚曜竟語塞了,糾結(jié)了半天,還是狠不下這個心來,
龍?zhí)?/a>你說不疼,要是疼的話怎么辦?
#秦羽,你說怎么辦?
秦羽只想著要趕緊把他的胳膊接起來。
龍?zhí)?/a>疼的話我就咬你一口,有多疼我就咬多狠!
秦羽行,
秦羽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幾乎沒等楚曜反應(yīng)過來,下一秒直接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托著手關(guān)節(jié),“咔”的一下直接就給推上去了。
龍?zhí)?/a>啊——
楚曜猝不及防的感受了一股骨頭撞擊的疼痛,幾乎疼的暈厥過去,冷汗直流。
秦羽挽起袖子,將自己的手腕遞到他面前,輕描淡寫道,
秦羽咬吧。
胳膊脫臼重新接上哪有不疼的?
楚曜氣的不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對著手腕處張嘴就咬。
秦羽眼睛都沒眨一下,英氣的眉眼染著幾分難得的暖色,低頭凝視著他,像看一個任性的孩子。
楚曜動真格的咬了,但卻沒使勁,只在她胳膊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而已。
抬頭對上秦羽淡定的目光。
他說,
龍?zhí)?/a>你早知道我舍不得咬你,是不是?
這語氣,有些憤懣,也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五年來求而不得的無可奈何。
他出生開始就是被命運(yùn)眷顧過的天之驕子,天不怕地不怕。
偏偏五年前在伊布里遇到秦羽,因?yàn)橐粓鰹觚?,胳膊脫臼這事兒給他造成了人生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陰影,至今這條胳膊輕易都不敢讓人碰,極易脫臼。
這要是換了別人,早被他剁碎了幾百遍丟到大西洋里喂鯊魚了。
但誰讓她是秦羽呢?
秦羽被他的目光擾的心神不寧,腦子里面亂的很,將他從自己懷里推開,
秦羽別胡說八道了,我去把杰瑞他們放出來,一個小時后楚婧帶人在港口接你。
龍?zhí)?/a>我不走。
秦羽剛站起來,身后就傳來楚曜的聲音。
她轉(zhuǎn)身看他,
秦羽你說什么?
楚曜扶著剛接好的那只胳膊,依舊靠在墻角,半點(diǎn)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即便一身狼狽,卻還是高傲的抬起下巴,
龍?zhí)?/a>我說我不走,我跟你們回燕京。
秦羽你知道你跟我們回燕京是什么后果么?
龍?zhí)?/a>那我不管,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秦羽你有病?。?/p>
龍?zhí)?/a> 是,我有病,
楚曜執(zhí)著的看著她,
龍?zhí)?/a>而且病入膏肓,無藥可醫(yī)了,這次去燕京就沒打算離開,我就在燕京生老病死了,到時候觸發(fā)兩國外交事故,讓你們國防部和外交部自己收拾。
秦羽幾乎無語了,提醒道,
秦羽你就算是跟我回到燕京,查清楚事情之后,E國也會有人來接你回去。
龍?zhí)?/a>我不走。
秦羽外交部會把你遣送回國。
龍?zhí)?/a>他們遣送一次,我就再回來一次,我還可以申請你們的國籍,到時候永久合法居住在燕京,他們能拿我怎么樣?
秦羽你申請不到的。
楚曜是E國雇傭兵組織‘梟’的首領(lǐng)馬爾斯的獨(dú)子,就沖著這個身份,他這輩子都申請不到合法永久居住在燕京的資格。
這是事實(shí),即便不用秦羽提醒,楚曜自己也一清二楚。
但秦羽眼中的理智,讓他覺得心口疼的難以忍受,疼的連剛接的胳膊的那份疼痛都蓋過去了,他望著秦羽,除了星空之外,人生中唯一值得他仰望的女人,明明近在眼前,卻遠(yuǎn)的不得了。
他問,
龍?zhí)?/a>秦羽,你是不是永遠(yuǎn)都可以這么理智的告訴我,我跟你不可能。
四目交接,楚曜眼中已經(jīng)不抱希望的痛讓秦羽的眉頭狠狠跳動了一下,那一瞬間,有句話都到嘴邊了,可最終還是散在了心里。
楚曜說的沒錯,他們之間不可能。
她說,
秦羽你在這兒待著別動,我去把杰瑞他們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