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忘川河邊一無憂無慮的石靈,名為三生,她本以為她會守著忘川至此生終了。
可那一日,第一面見到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仿佛是人界的陽光明媚了黃泉路上的彼岸花。
他本是天神下凡歷劫,可她卻偏偏許諾要護他三生。
第一世,他們青梅竹馬,卻遇國師將它當(dāng)做妖孽焚心而死,他終身未取。此乃第一劫——愛別離
第二世,他轉(zhuǎn)生為道士,明明是心動,明明是不舍,卻終究還是他殺了她。此乃第二劫——怨憎會
第三世,他生為啞兒,卻卷入了爭奪皇位的浪濤,被人污蔑卻口不能言,死于亂軍之中,此乃第三劫——求不得
歷了三世,卻無一世相守。她抱著他的尸體,喃喃道“只因他不能說話,你們變這樣欺負他么?”她恨透了人性的貪婪與狡詐,大開殺戒。
然而身而靈體,又怎能荼毒生靈,回到冥府的她被生生碗去了心。
此后,她依舊每日在忘川河邊散步。像是輕松了很多,曾經(jīng)的一些好奇、不舍都漸漸淡了去。只是偶爾在腦海中會想起曾有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明媚了黃泉路孤寂的彼岸花。
我終于無法念你、愛你。卻從未后悔。
菩提樹下坐,常伴如來佛,看破眾生相,怎料失自己,從此我為魔!
他只是一個小沙彌,從小便修道,悟性極強,二十歲便成了遠近聞名的高僧!
佛殿前有一株蘭草,日日聽他講經(jīng)誦佛,沾染佛氣得以化形,并愛上了他,但只能默默的藏在心里,每日在殿外偷看
他自然知曉,并不揭穿,只是每天講經(jīng)念佛更多了,想以此來幫她參悟修行,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十余年,他已經(jīng)三十,她也化形了十余載,成了一個翩翩少女,但仍然每天都以蘭花的形式守候在殿外!
直到有一天,他正在殿中小憩,卻突然著起了大火,等他想逃跑時已經(jīng)沒了退路,被濃煙嗆得昏迷了過去,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活著,只發(fā)現(xiàn)懷中多了一個少女!
“下一世,你不為佛,我也不是一株草,就像平凡人一樣,你娶我可好?”說完她便消失了,化作一株快要被燒焦的蘭草,他悲痛欲絕,將她種在了花盆里,每日不停的誦經(jīng)念佛,找盡一切的方法讓她復(fù)蘇,卻回天無力!
“哈哈哈哈,什么是佛,佛說普度眾生,救苦救難,如今為何不能救?我修了一輩子的佛,卻連自己想救之人都救不了,修來有何用!”他仰天長嘯,狀若癲狂的說道!
說罷,一刀刺進了心臟,“此生是我害了你,來世定不為佛,常伴你身,相守百年!”
他說“乖,等你長大,來長安城,我娶你!”
她笑,如果我到了長安城你卻娶了她人,我便讓這城變?yōu)榛某恰?/p>
他愣了一瞬,摸摸她美麗的長發(fā),莞爾“此城只為你一人繁華盛世?!?/p>
當(dāng)她來找他時,看見的是穿著紅袍綁著紅花,迎著紅轎笑得溫柔的他,她掙扎著在人群中喊為何負她,可惜回應(yīng)她的只有鼎沸的人群聲與鑼鼓聲。
城破時,她拿劍指著他“你不曾想到過我是鄰國的公主,你只當(dāng)那是的話無非一句玩笑。你看,如今這獻血染地白骨遍野的長安城你可滿意?”
他看著她笑,迎著直指著他的劍往前一步,直至刺入心臟“我一直都在等你?!?/p>
多年以后,她已白發(fā)蒼蒼,手里拿著幾十年前被自己父皇攔下的早已泛黃的書信:清清,兄長病重今日我代他迎親,過幾日你來長安找我,我便娶你。
書信無聲地滑落,那白發(fā)蒼蒼的婦人,早已淚流滿面。
京城的最大青樓中,一名從前并未露過面的女子憑著一把七弦琴一舉奪得花魁。
一夜之間聲名遠揚,不少達官貴人慕名而來,望能聽得一曲琴音,當(dāng)然,更多的,是想一睹此女芳容。
她開始不停的陪酒,彈琴,她本是極愛清凈的人,卻也違心的周旋在酒桌之上。
與她交好的幾個姐妹大感驚訝,不止一次地問過她:“你素來不愿拋頭露面,如今這是怎的,竟也愿了?”
她只是笑笑:“從前是曾對他人許諾過,不取悅于人前,而如今,這個諾,我卻是已沒必要再守了”
他人再問,她卻不愿再多說半字,她們也只得作罷。
她于是徹底改了原來那副溫婉性子,出落得越發(fā)妖嬈嫵媚,她與來客夜夜笙歌,穩(wěn)成了這青樓頭牌。
又一夜酩酊大醉,她回到房中,默默取出七弦琴,輕輕撥弄。驀地,眼淚大滴大滴地砸落在琴弦上。
“你最討厭我妖嬈,最喜我單純無暇,你還記得么?”
“這琴,是你教我彈的,還記得么?”
“你我曾經(jīng)許諾,我不取悅于人前,靜靜地等你三年,待你功成,來娶我回家,你,還記得么?”
“若是以前,我如此嫵媚妖嬈,你定要來訓(xùn)我的吧,怎么現(xiàn)在,你還不來呢?”
“從前的一切,你,都忘了罷。”
她從袖中拿出一封揉的發(fā)皺的喜帖,苦笑:“我是否還未說過…恭喜!”
淚水,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