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詳?shù)氐乖诘厣?,沒有半絲傷痕,還是那么的乖巧,卻永遠的閉上了眼睛,任他如何失魂落魄的呼喚,也再不肯看他。
一口接著一口的鮮血從口中吐出,是誰挖了他的心。
他失聰,失魂,眼淚決堤一般地流淌,緊緊地抱著他的妻,他的肋骨,他的太陽,他的光,他的命,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是誰,在用力地抓著他的心磋磨。
他幾度昏厥又幾度醒來,不曾放手,不舍得放手,也再也放不開手.......
回憶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粒粒映出過去,徘徊在他的眼前。
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她的聲音;她的呼喚,在他的眼前耳邊反反復復流連........
終,他不知道他是如何離開的。
只知道他讓人收拾了她所有的東西,一直抱著她,一直抱著她,再也沒放開她,假裝她還在,假裝他接走了他的妻,假裝她只是睡著了。
他一連幾天幾夜都未吃未喝,也未入睡,只是讓人搬來了許多冰放到他的所居之處,便在那冰中抱著她。
后來,回到了京城,他攆走了他府上的所有女人,為她在府中建了冰室,一直存放著她的尸體。
她是窒息而亡,沒有任何他殺的痕跡。
但他知道,她死于非命,是被人害死的。
她死后,他的世界再度陷入黑暗,再也沒人能入他的心,不同于他流落桃花莊時的黑暗,是永遠,是絕望,是再也不可能亮起來了的黑暗。
他一面追查那殺她的兇手,一面大開殺戒,奪了這晉朝的天下。
終是屠兄弒弟,逼父退位,暴戾殘忍。
以鮮血祭奠他妻冤死的亡魂。
他是在她死后的第三年,才知道了她到底是死在了誰手,才知道了她才是那程家二小姐,他天定的姻緣!
他何其心痛,何其心疼她。
他把那個女人和她的娘,以及她的哥哥,她的殺手,她的嬤嬤,她的侍女,株連九族,全部五馬分尸,也未解他心頭之恨!
他想她,念她,為她在皇宮之中修建冰室,冰室之外修建了桃花莊他們的房子院子,圍著那冰室和房子,種了滿滿的桃花。
他曾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在冰室中陪她。
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看云的時候想她,看月的時候憶她。
他想她的眉眼,想她的聲音,想她的笑容,想她的一切。
也曾無數(shù)次回到桃花莊,回到倆人昔年一起住過的房子,將他們房中的東西,一寸寸地撫摸過無數(shù)遍。
還曾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便就坐在那冰涼的地上,點著微弱的燭光,看那桌子,看那凳子,假裝她還在,假裝她還在為他繡帕子,假裝她還時而抬頭朝他“嘻”地一笑。
更曾無數(shù)次地起身,脫下披風,為那他幻想出來的她,他的妻,披上衣服.......
然終是物是人非,參商流轉(zhuǎn)........
她為他繡的帕子,他用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