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周沐來含熏殿,高沾都會提前知會一聲,夜里當(dāng)值的人,會預(yù)先多留一人,今日雨夜周沐臨時過來,高沾見門口就守了兩名太監(jiān),趕緊吩咐了一句。
高沾叫何順過來當(dāng)值。
那小太監(jiān)出去了小半個時辰才回來。
高沾如往常一樣,伺候好周沐洗漱,在殿后的涼亭里備好了酒盞,便被周沐一句。
周沐退下。
打發(fā)了出來。
一出來,適才那小太監(jiān)又迎上來稟報。
龍?zhí)?/a>【小太監(jiān)】:奴才沒尋著何順,怕不是又到浣衣局搶位置去了。
落雨天,浣衣局的排位尤其緊俏,衣裳沾了雨水,便是一股子的霉味兒,先是上頭的主子,后才是他們這些奴才,衣裳一多,浣衣局的人忙不過來,碧素姑姑又不興走后門那一套,只在后院放了幾個大桶,誰先輪到就是誰,為此,敬室房底下的一群小太監(jiān),半夜就去守著。
高沾牙槽子一咬,罵了句。
高沾閑得慌,趕緊把人給我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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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雷底下的雨點(diǎn)子一陣一陣,丑時三刻,雷雨正是交加,浣衣局門外幾回敲門聲,盡數(shù)被淹沒,最后幾聲響動,尤其醒耳,守門的嬤嬤一個晃神,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拉開門一瞧,見是敬事的何順,意外地嘖了一聲。
龍?zhí)?/a>【守門嬤嬤】:要說這宮里當(dāng)差的,為何都比不過你們敬事房,倒也是有道理,哪有人像你們這群猴崽子,不分時辰不分天氣,無孔不入..........
何順幾聲干笑,身后的大桶子從那門縫里擠進(jìn)來,將手里的幾枚銅錢往嬤嬤跟前一拋。
龍?zhí)?/a>【和順】:沒了我們,嬤嬤又何來的生財之道。
嬤嬤捏住那銅錢,又笑罵了一聲猴崽子。
龍?zhí)?/a>【守門嬤嬤】:桶換了,趕緊走。
何順將里頭敬事房的那空桶子橫放在車上,口子朝里,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爻隽虽揭戮帧?/p>
離了浣衣局那條路,何順才用手輕輕敲了敲桶側(cè),里頭一聲回應(yīng),何順心領(lǐng)神會,拉著木桶直往御膳房的方向。
事前兩人都交代了清楚。
龍?zhí)?/a>【何順】:到了御膳房,你去后廚清理臊水,時辰一到,自有人接應(yīng),若是有個意外,三聲鳥鳴為暗號,到時就得靠你自己,哪里安全,你便躲哪兒。
姜黎都明白。
篤定了大雨滂沱,意外的可能性定也小。
馬車咕嚕一滾動,姜黎縮緊了身子,從敞開的桶口子里往外瞧,雨霧連綿,黑漆漆一片瞧不見旁的,只余耳邊如爆竹炸開的雨滴聲。
初時那雨滴聲大地震耳,漸漸地又遠(yuǎn)了去,恍惚之間,耳畔似是被藥谷里的風(fēng)撲了過來,姜黎又身在了藥谷的廢草堆里,火光照亮了大半個山頭,雨點(diǎn)子砸進(jìn)泥土,滿鼻的血腥味。
藥谷十幾號人,沒一個活口。
滿山的綠茵成了焦黑,她睜著眼睛,透過面前的干草堆往外瞧,那日也是大雨,也同這般漆黑一片,什么也沒瞧見,唯有霹靂的雨聲格外地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