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坪先是一愣,隨即被生活壓彎的脊背驟然繃直了些,他擰緊了眉頭,看向盡歡的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悅。
任誰被別人咒死,都不會高興。
即便他的棱角早已被生活磨平。
“您這樣說,不太合適吧?!彼谅暦瘩g了一句,可字里行間并沒有太強(qiáng)硬。
畢竟對方是客人,自己只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技師罷了。
盡歡輕笑一聲:“信不信隨你?!?/p>
話音落下,她便懶洋洋閉上了眼睛,任身后的女技師給自己溫柔地按摩著頭部。
王坪有意想繼續(xù),可時卿宋卻如何也不會再要這個。
唇色如紙,正常人都知道他面色有異。
倘若真在這里出了事情,誰又能說的清楚。
經(jīng)理很快過來,剛想詢問王坪怎么得罪了客人,人家一定要換掉他,卻在推開門,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被對方嚇住了!
面前之人面如金紙,唇色慘白!
肉眼瞧著,竟無半點(diǎn)活人之氣!
“王......王坪,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經(jīng)理說話間尾音都在發(fā)顫。
她明明記得中午見他來上班時,王坪還是正常的,怎么晚上就成了這般模樣?
“經(jīng)理我就是有點(diǎn)累,沒什么的?!?/p>
王坪這話倒也并未逞強(qiáng),他的確沒有不適之感。
經(jīng)理聞言就知道,這人可能還沒有去照過鏡子,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
她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但有一件事她是明了的,人絕對不能在店里出事!
女人先是對包廂里的兩位客人賠笑,然后重新安排了一位男技師過來,只匆忙把王坪領(lǐng)出去。
“經(jīng)理,剛才那一單,我。”
“放心,算你的,王坪你今天晚上先回家休息,放心不扣你錢,明天去醫(yī)院看一下,我會申請給你帶薪休假,賺再多錢有什么用,還是身體最重要?!?/p>
她一邊說,一邊強(qiáng)忍著身體的驚悚感,拍了拍王坪的肩膀。
男人最在意的就是錢。
聽聞領(lǐng)導(dǎo)這樣說,自然也沒有再堅持什么。
不過,領(lǐng)導(dǎo)說的確實(shí)也沒錯,他的確得去醫(yī)院看看,自己是家里的頂梁柱,他要是倒下了,母親還有弟弟妹妹怎么辦!
如此,他才低頭,輕聲同經(jīng)理道謝。
然后去員工更衣室換了衣服,拿著電瓶車鑰匙往外走。
冬日的寒風(fēng)格外凜冽。
空氣潮濕又陰冷。
他不自覺縮了下脖子。
這纖薄的外套根本擋不住那刀刮似得冷意。
好不容易哆哆嗦嗦到了樓下。
他步履蹣跚地順著樓梯往上爬,不知為何,身體突然特別沉重,才爬了兩層就氣喘吁吁,有些喘不上氣。
好不容易到了四樓,他挨著門框休息了好一會才拿出鑰匙。
生了銹的門鎖并不好開。
他折騰了好一會,這才聽到“咔嗒”一聲。
老式的鐵門晃動間總吱呀作響。
由于職業(yè)特殊,他的穿衣鏡就放在門口,正對著門,每次上班下班,都能第一時間看到儀容儀表,今天也是。
燈光亮起的一瞬間。
手里的鑰匙“咔嚓”一聲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