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新皓看著鐘表時間流逝,微不可見皺了皺眉,直到張極走出房間,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面色晦暗不明。
姚昱辰、穆祉丞,最后一個......是蘇新皓。
張極完蛋。
張極暗嘆一聲,像一束焉了的花,垂著頭一步一步往下走,最后停在三個人面前。
他抬起頭看蘇新皓,喉結微聳。
張極怎么是你,怎么只有你。
蘇新皓我也想不是我,或者不止我。
蘇新皓扯了個沒力的笑。
盡管十三個兄弟的關系都是其他人無法比較的好,有的人終究不希望站在對立面。
張極搖了搖頭,他知道蘇新皓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張極沒。
張極難得伸手揉了揉旁邊兩個小幺的腦袋。
張極我是夢魘,夜晚率先睜眼廢除當晚一個人的技能,張澤禹給我說你和朱志鑫至少有一匹狼,我就選了朱志鑫。
姚昱辰那如果你之后一直選擇我們當中的人,白天大家不投票,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活下來?
張極看著弟弟期待的眼神,沒忍心看他眸子里的光又暗了。
張極身份卡上有一句要求,除了第一夜外,夢魘禁止選擇隊友。
自動售賣機傳來響聲,穆祉丞拿了兩包薯片四個人分著吃。
咔嚓、咔嚓。
聲音在空蕩的大廳里被放大,薯片碎屑就一點、一點砸進每個人的心里。
然后張極聽到蘇新皓打破了靜,平常遇到大事總是沉下來的人,聲音也有些抖。
蘇新皓我們,該選擇了。
蘇新皓有些哽咽,秒針劃過留下一道道痕,他閉上眼睛深呼吸,又睜開,像是做了很大決定。
蘇新皓張澤禹玩狼人殺一直很好......
張極蘇新皓我告訴你不可能!
張極一把揪起蘇新皓的領子把他逼退到墻邊,死死地盯住他,只有失望、不解。
從進入到這個地方,從知道這個游戲規(guī)則開始,他就一直難受,好像每個人都成了看不透的霧,每個人都成了抓不住的云。
就連抱著張澤禹的時候,他也只有不安。
為什么他們一定要自相殘殺,為什么無論在哪他們都要競爭,爭來爭去,明明十三個人的感情是那樣好。
從前爭出道,是打著實現(xiàn)夢想的名義,大家都清醒地知道前路一定不同。
可張極也會傻傻地期望可以出一首十三個人的歌,和張澤禹縮在被子里聊天的時候,兩個人也會暢想未來十三個人的萬人演唱會會多么精彩,然后樂呵呵地笑。
現(xiàn)在爭出去,以性命為籌碼,好像他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注定,好像他們每個人從一開始就注定要分開。
張極是清楚的,他進來就知道要和兄弟們展開慘絕人寰的、沒有硝煙的廝殺,直到從蘇新皓口中真真切切聽到張澤禹的名字,一切終于爆發(fā)出來。
張極蘇新皓。
張極你瘋了。
蘇新皓張極,你聽我說。
蘇新皓聽見了自己顫抖的聲音,他不敢直視張極,卻不得不直視。
從張極的眼里他看到了失望、不解和捕捉到的悲拗,甚至沒有一絲對他的憤怒。
蘇新皓閉上眼睛,張極力氣盡管比不過他,卻也不弱,此刻被揪著領子,呼吸也有些困難起來,他卻不愿意掙脫開,只閉上眼睛,一字一頓盡可能讓張極聽進去。
蘇新皓這場游戲,已經把我們分成了不同陣營,我們只能各自為戰(zhàn)。
蘇新皓這是規(guī)則。
張極規(guī)則?
張極可,可我們是兄弟啊。
張極忽的松手,走過去狠狠踹一腳沙發(fā),然后戴起帽子,順著墻壁慢慢滑下去坐在地上,側過去不再看他們,控制不住眼淚往下滑。
蘇新皓只是兄弟嗎?
蘇新皓沒在意皺巴巴的衣服,咳嗽幾聲,輕輕問一句就坐在沙發(fā)上,愣愣地看向一片黑的窗外,也不知道是問誰,總之沒有希望得到回復。
突然的沖突讓兩個小幺呼吸也不敢大聲,姚昱辰突然想起大家分別時張澤禹留下的話。
姚昱辰寶哥不是說了嗎,這個游戲的規(guī)則就說明了一定有女巫,第一輪一定是平安夜。
他蹲下來戳了戳張極抱住膝蓋的手。
姚昱辰極哥,我們應該相信寶哥的判斷。
系統(tǒng)請狼人陣營選擇一名玩家,并需要一名玩家進入他的房間將他“殺害”。
廣播響起,所有人猛地一抬頭。
姚昱辰......殺害?
姚昱辰站起來重復了一遍,退到圓桌邊。
圓桌突然動了起來,正中間升起一張白色面具——是公司試訓生上臺表演時需要戴的面具
四個人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氣,記憶里好像又多了幾個模糊的人,記不得名字的,然后再也沒在公司見過。
張極給我吧,我去張澤禹房間。
張極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甕聲甕氣地說,抽了一下鼻子。
蘇新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大概能知道張極所想,的確,張極要去做的,自己做不到。
蘇新皓剛剛你在選擇的時候,我們已經交換了信息,我是狼王,狼隊獵人。穆祉丞是惡魔,狼隊預言家,可以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基礎神。小姚是狼巫,和你的技能很像,持續(xù)到第二個晚上,但是有冷卻需要隔一天,他今晚沒用。
說完,蘇新皓就沖他們揮了揮手,慢慢走回房間。
穆祉丞點了點頭。
穆祉丞蘇哥說的都是對的,我們也先上去了。
然后他拽著穆祉丞上樓,各自進了房間。
......
張澤禹沒有睡意,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開始不是很習慣一個人睡,于是憑借極少的信息,靠在床上念念有詞地分析每個人的身份。
當門再次打開的時候,他的確被嚇了一跳,眼神掃過張極手里的面具,眼睛微微一縮,很快反應過來。
張澤禹哎呀媽呀張極,你咋來了?正好,寶sir給你分析一下,這童禹坤,他一定......
張極小寶,我是狼。
張澤禹嗯,嗯?童禹坤不能是狼,他得是個好,他不太能藏得住事,如果他是狼......
張極張澤禹,我是狼。
張極我是夢魘,每天廢一個人一晚的技能,今天選的是朱志鑫,他不是狼。
張極一股腦說完,耷拉著腦袋站在門口也不進去。
張澤禹跳下床,搶過他手里的面具看。
張澤禹行,寶哥知道了啊,這啥,你是來殺我的嗎,直接往臉上戴就算被殺?
張極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換來張澤禹一個大巴掌打在他肩膀上。
張澤禹笨蛋,說話啊。
張澤禹咋呢,夢魘的被動是啞巴嗎?
張極我是來殺你的,因為你說一定有女巫,女巫一定救人,為了和你在夜里見面,我就來了。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殺你。
張極張極還是低著頭,嘟囔的聲音難得很小,張澤禹仔細聽才聽清。
然后張澤禹就樂了,拍拍他的肩膀,揚起下巴看張極。
張澤禹我,你寶哥,女巫,你說我會不會死?
張極突然來了精神,握住張澤禹的肩膀晃晃。
張極真的嗎?
張極太好了小寶。
他頓了頓,一把把張澤禹攬進懷里。
張極小寶,讓我抱抱你吧。
張澤禹就任由他抱著,手輕輕拍張極的背,然后聽到這個比自己高一些的人含糊不清地說。
張極我還有三個隊友,是......
張極不行,我不能告訴你,他們一個是狼獵人,一個是狼預言家,最后是可以停一個角色一個晚上一個白天技能的狼巫,今天用了明天就不能用。
張澤禹我知道了。
直到狼人陣營時間要用完,廣播在催,張極才不舍地松開張澤禹
張極小寶,那我走了。
張極幾近虔誠地為他戴上面具,張澤禹卻一把將他推出房門,然后痛苦地倒在地上掙扎,整個人蜷起來。
張極還想進去,門卻自己關上了,任他怎么敲也不為所動。
張澤禹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還在想,自己這場豪賭,賭好人陣營還有可以拯救人的身份,不知道能不能賭贏。
還有,還好張極是狼,他應該不會受到這種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