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個溶洞被打得四壁坑坑洼洼,洛冰河才總算出夠了氣。
他一轉(zhuǎn)身,沈清秋仍處于無所事事的圍觀狀態(tài)。
洛冰河太陽穴似乎有一根青筋跳了幾下,他咬牙道“我倒要親眼看著,一個月后,你怎么身敗名裂”
擲下這一句,他便拂袖而去,離開溶洞口時狠狠一掌劈在機關(guān)上,轟轟作響,水簾飛流直下。沈清秋坐在原地,望望天。
為什么這么生氣總不至于是覺得被冤枉了吧。
金蘭城這段劇情,因為原著的時間線上,這時候男主應(yīng)該還在地下練級,所以根沒出現(xiàn)過,上帝視角無法開啟。可原作中,有一點是能夠確定的那就是洛冰河練級完畢、重回地面以后的一切陰謀和屠戮,全都跟他脫不了關(guān)系。
所以,怎么想,嫌疑最大的都是他。
可同時,洛冰河其人,只有在有必要偽裝的時候,才會費心思偽裝。對于單手就能碾死的螻蟻,他一般沒有花言巧語哄騙的興趣。
顯然現(xiàn)在的沈清秋螻蟻。
沈清秋想不通就不想了。
來他也不是善于推理的那類人,而且頂多再過一個月,就能撒丫子歡脫地奔向全新天地了。何必多想
溶洞中陰嗖嗖的,冷風(fēng)一吹,濕衣貼著皮膚,冰得沈清秋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個哆嗦。
洛冰河的外袍還扔在他旁邊地上。
方才洛冰河甩袖而退那怒氣沖沖的模樣,居然讓他看到了點以往綿羊的影子。
雖其實清靜峰學(xué)藝期間的洛冰河,從來不會有亂發(fā)脾氣的時候,更別提如今這樣喜怒無常了,可就是感覺有點兒像。
沈清秋想了想,還是勉強用手指夾住那件黑衣,磨磨蹭蹭披身上去了。
沒辦法,不是他剛才口嫌體正直,而是在洛冰河面前,他根做不來這個動作。
原作每次啪啪啪完事后洛冰河給妹子披的不就這件衣服么
當(dāng)著男主的面,讓他怎么下得去手
沈清秋發(fā)現(xiàn),只要他想打個坐或者冥想一下,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外界干擾。比如在靈犀洞那次,再比如水牢這次。
兩天之內(nèi),到訪三人。他暫押的這個豪華特惠單間,絕對是幻花宮水牢建立以來人氣最紅火的一間了
石道升起,腐水?dāng)嗔?。公儀蕭匆匆穿過石道,才看了沈清秋一眼,就腳底打了個滑。
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沈沈沈前輩,你”
沈清秋不覺有異“我怎么了”
公儀蕭表情怪異,看動作,好像不知道該不該轉(zhuǎn)身回避,遲疑地定在了石臺之外,沒繼續(xù)前進。沈清秋順著他目光往下看。
昨天裂衣之后一直披著洛冰河的外套啊艸
公儀蕭遲疑道“那件好像是”
沈清秋“咳。”
公儀蕭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也跟著咳了一聲,道“沈前輩這兩日過得如何?!?/p>
沈清秋道“尚可?!睕]這么多人來拜訪就好了。
公儀蕭道“聽昨日洛師兄離開時大發(fā)雷霆,晚輩還擔(dān)心他會不會對沈前輩做什么”他嘴里著話,眼睛卻不由自主往那件外袍上飄。
沈清秋被他盯得情不自禁把胸前的袍子緊了緊。
能做什么啊亂發(fā)脾氣天南地北打了一通,打塌了半個洞而已。你那是什么眼神想太多了少年
沈清秋忍不住道“洛冰河他現(xiàn)在在幻花宮,究竟是何種身份”
為什么他能在別人的地盤上大發(fā)雷霆還不受指責(zé)
公儀蕭愣了愣,苦笑道“晚輩也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確定,若非他執(zhí)意不肯拜師,恐怕如今首座弟子的位置,就輪不到我頭上了?!?/p>
真慘啊。
沈清秋無限同情,對自己戳了人家傷疤深感愧疚。
公儀蕭正色道“晚輩此次前來,是有要事。尚峰主今早向師父申請過通行腰牌,只是被延扣下來了,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批過。他似乎有急事,便讓晚輩帶了一封信進來?!敝焓秩霊?。
一封信臥槽
而且就只草草折了兩道,連個火漆或者咒封都沒加。
尚清華,你牛
公儀蕭道“前輩請放心,這封信我看過了?!?/p>
那還放心個頭啊
公儀蕭接著道“不過沒看懂?!?/p>
沈清秋暗暗松了口氣。好吧,看來是他誤解了,尚清華不至于大條成這樣,多半在信里使用的是暗號,即便是被人截了也不怕。
沈清秋兩根手指抖開那張紙。一眼掃過去,臉青了,看完兩行,臉又白了,各種顏色在臉上交錯開花,好不熱鬧。
沈清秋“”
這封信是用英文寫的。
而且是用錯陋百出的chgish寫的。
完完全全的中式語法,不會的單詞還用拼音代替了。
向天打飛機菊苣你就沒考慮過萬一我看不懂你的廁所式英語該怎么辦嗎
尚清華(渣反)沈師兄我可是在幫你啊,你怎么能這樣
沈清秋得了吧,就你那廁所式英語,我看你還是回爐重造吧
連蒙帶猜出這玩意兒的大概意思后,沈清秋手上一用內(nèi)勁,紙張碎成渣渣,宛如六月飛雪片片落地,正如他此刻滄桑的心境。
原來他還是太看向天打飛機菊苣了。
“絕世黃瓜親啟
都搞定了,準(zhǔn)備妥當(dāng)。地點不變。只不過時間上出現(xiàn)了一點的意外。為了讓日月露華芝盡快成熟,我弄了點別的東西來催熟,一不心就催過頭了,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熟的不能再熟了,最多一個星期就要爛掉了,所以希望你能盡快從幻花宮水牢里面出來。放心,只是一點點類似化學(xué)肥料的東西,用起來不會有什么差別的。應(yīng)該。”
這哪里是不靠譜,這個人生命里有譜這種東西嗎
這才剛被關(guān)進來就要想辦法出去早知道就讓柳清歌和師兄他們砍價砍成五天算了,什么一個月還有那種純天然無公害的綠色植物他居然敢用化學(xué)肥料催熟催熟的“用起來不會有什么差別的”這種保證,簡直就跟大頭奶粉廠商的保證一樣值得信賴
沈清秋就是你這么不靠譜害我白白多睡了幾年??!
洛冰河(冰妹)??
尚清華(渣反)我錯了??!
公儀蕭四下看看,道“前輩,你看完了嗎看完的話,就請把信投入湖中銷毀。其實洛師兄昨天吩咐過,除他以外誰也不許進來,晚輩須得盡早離開,以免被發(fā)現(xiàn)了節(jié)外生枝?!?/p>
沈清秋一把抓住公儀蕭“幫我個忙?!?/p>
公儀蕭道“前輩請,只要我”
沈清秋不等他那句“力所能及”出來,真誠道“讓我出去?!?/p>
公儀蕭“”
沈清秋嚴(yán)肅道“我認真的。”
公儀蕭艱難道“前輩這個真的不行。”
尚清華(渣反)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清秋臉皮厚
沈清秋道“我有非離開不可的理由。絕不是想逃避四派聯(lián)審。事畢之后,我自會重回水牢,等候發(fā)落。如果你不相信,我們可以立下血誓?!?/p>
血誓不可翻悔。但實際上,露華芝事畢之后,沈清秋回不回幻花宮水牢,都沒有關(guān)系了。
公儀蕭為難道“我當(dāng)然相信前輩,可前輩不是主要要求下押水牢的嗎究竟是什么事,嚴(yán)重到非離開不可”
沈清秋剛要張嘴,卻忽然驚覺,不能拜托他。
畢竟,公儀蕭是幻花宮弟子,私縱犯人潛逃,安到誰身上都不是罪。況且公儀蕭這伙子人還不錯,七天時限,機會應(yīng)該還有的是,坑誰也不能坑他。剛才一時頭腦發(fā)熱沒考慮好,確實不應(yīng)該。他忙道“不。算了。就此打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著勉強去攏地上的碎紙片,投入湖中銷毀證據(jù)。
因被捆仙纏著大半個身體,動作極不方便,沒動兩下,那件黑衣從身上滑落。
公儀蕭原也在低頭幫忙,見黑袍委地,無意間抬眼一看,當(dāng)場手腳僵硬。
沈清秋“”
他身上那件白衫從肩膀裂得整整齊齊,一瞧就知道是被人用暴力赤手撕開的。此外,還有零零碎碎的衣料掛著,看起來像是鞭子抽的,破損處露出的白皙皮肉上,偶爾能看到微紅的擦傷。仔細看,喉嚨上還有輕微的於痕未消。
公儀蕭三觀受到了毀滅性打擊。
他顫聲道“前輩你你當(dāng)真不要緊嗎”
難怪洛冰河命令除他以外的人都不許進來,就算有通行腰牌也不行,還扣下了尚峰主的申請。
原來如此
簡直逆徒
喪盡天良
禽獸不如
沈清秋我只想說一句,真的想多了??
公儀蕭心中為沈前輩流下血淚。沈前輩卻茫然道“我不要緊啊”
公儀蕭心中大震為什么為什么到這種時候,沈前輩還能露出這種淡然的表情
沈清秋把紙張碎片盡數(shù)投入湖中,道“剛才我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你”
公儀蕭霍然起,轉(zhuǎn)身就走
沈清秋滿臉黑線讓你不放在心上你就直接走人了啊也太干脆了吧
誰知,半個時辰未過,公儀蕭又回來了。他手拎著一樣?xùn)|西,走到沈清秋面前,拆了上面的纏裹和封條,拔出,斜揮而下。
白芒一閃,沈清秋感覺全身驟然一松,仿佛猛地被接通了電路。指節(jié)屈伸,靈力運轉(zhuǎn)無誤,收發(fā)自如,上次莫名其妙發(fā)作的無可解毒性,被捆仙綁了兩天,似乎得到了抑制,莫非是以毒攻毒、負負得正的道理
捆仙段段墜地,公儀蕭將手中之物投下,沈清秋伸手接住。
沈清秋(可惜了)
修雅劍
沈清秋握住它,喜出望外又詫異,看向公儀蕭“我以為它該是被收到老宮主那里了?!?/p>
公儀蕭凜然道“就算拼著被師父責(zé)罰,晚輩也不能坐視前輩受辱而無動于衷。我相信沈前輩,請跟我來”
沈清秋油然而生一種無力之感。
那啥總覺得他似乎誤會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但是算了吧就這樣吧
沈清秋果斷道“好”
雖然他體內(nèi)的天魔之血尚在蟄伏,無論跑到哪兒,洛冰河都能知道他在哪兒。
不過,知道他在哪兒不要緊。追不上他就行
下章再見,明天中秋節(jié)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