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大火。
叫聲。
夾雜著顫抖壓抑的哭聲。
煙熏味。
刺鼻,不適,讓人害怕。
明明大火那么亮,包圍了整棟房子,光亮卻連侵占了視野的煙也穿透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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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她就在哪里?!?/p>
身著白色衣裙的女人指向縮在角落里的孩子。那是名女孩,看起來才七八歲,也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懷里抱著一只被熏黑了半邊身子的白色的小熊。
“謝謝?!?/p>
白敬亭收回視線,扭頭對身邊的人道了聲謝,徑直朝那名女孩走去。
“清歡。”他準確的說出了小姑娘的名字,小姑娘卻像是沒聽見似的,依舊垂著腦袋。
實際上,在他高大的影子籠罩住小姑娘時,她就害怕地貼近了墻壁。
“我是你父親的朋友?!卑拙赐に坪跏且庾R到了這一點,立刻放柔了語氣 ,“你父親生前救過我一命,如今他遇難我沒能及時趕回來,很抱歉?!?/p>
小姑娘抬起了頭,眼眶紅紅的,臉上還掛著兩行干淚。
白敬亭伸出手:“跟我走吧?!?/p>
小姑娘望著他的手,遲遲沒有回應。
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兩個人這樣僵持著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白敬亭蹲得有些麻了,他抬頭看著面前同樣是蹲著的小姑娘,心里想著,這點程度遠比不上小姑娘心中的麻木。
他又開口問道:
“想好了么?”
“是跟我走,還是留在這里?”
白敬亭看著面前灰頭灰臉的小姑娘,伸出手想要給小姑娘理一下快遮住眼前的長劉海。小姑娘害怕地向后仰了下腦袋,下意識地抱緊了懷里被熏黑的白熊玩偶,卻在那只手停在她額前時,神色迷茫了一瞬,又主動將額頭貼了過去。
小姑娘微微抬起頭,快速地看了一眼面前英俊的青年,怕是一眼沒看清他的樣貌就低下了頭,抿著唇似乎是在回憶。
“我想起來了……”小姑娘怯生生地說道,“我見過你?!?/p>
白敬亭一手貼著小姑娘的額頭沒動,垂著眸用另一只手理了理她背后的長發(fā),耐心地等待著小姑娘的后文。
“在我五歲的生日宴會上?!?/p>
“你是我爸爸的朋友?!?/p>
“爸爸說過要和好人交朋友……所以你是好人對么?”
小姑娘抬起頭來,似乎是結(jié)束了一番激烈的糾結(jié)斗爭,睜著一雙澄澈的眼睛盯著他。白敬亭被她眼中的期盼晃了下眼,不自覺地在心中自問道:他是好人么?
他姑且算是個好人吧。
至少現(xiàn)在是的。
簡短地思索了三秒,白敬亭點了點頭。
“那我跟你走。”
小姑娘八歲時天真又單純,甚至摸不清對好人的定義。那雙干干凈凈的眼里,閃著濃煙遮不住的,對新生的渴望。
白敬亭再次向她伸出手,這次小姑娘沒再猶豫,將臟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手心。
“好孩子。”
白敬亭一手牽著她,另一只手輕輕順了順她腦后的長發(fā)。小姑娘心想,這個叔叔像是一點兒也不嫌棄她的手臟,肯定是個好人。
只是在下一秒,白敬亭的拇指下意識地搓了搓她手背上的灰。
“做完手續(xù)我們就回家?!?/p>
小姑娘又想,她一定要好好洗個澡,萬一這個叔叔嫌棄她臟,她就再也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