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
顧此惜抬手解開綁在肩膀上的繃帶傷口已經(jīng)愈合,只留下一道疤。一雙手從身后攬住了他的腰,顧此惜本能的掙扎了一下,但馬上便不動了。因為他想不到這里除了楚斯寧還能有誰能進來?
“此惜?!背箤幱H吻著顧此惜的耳垂將他抱起。顧此惜抓了下楚斯寧的衣服悶聲道:“王爺,輕些。”楚斯寧將顧此惜放到床上輕笑一聲道:“那是自然,本王最疼此惜了?!?/p>
一行淚自顧此惜的眼角流下?!俺箤?,我恨你?!薄昂尬??你憑什么恨我?憑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楚斯寧輕笑著,神情中有一種獨屬于勝利者的驕傲。
顧此惜偏過頭,不再說話。是啊,他憑什么恨楚斯寧?他應(yīng)該恨的是自己才對,是他太弱,是他殺不了楚斯寧。是他做不到為顧家上下的35人報仇,是他,是他的錯。若是當(dāng)年他不救楚斯寧,顧家便不會招此滅門之災(zāi),顧未憐還是個能跑能跳的孩子。
“此惜,此惜。”楚斯寧一遍遍喚著顧此惜的名字。顧此惜咬著牙,不肯出聲。
“公子,我好冷。”顧此惜一回頭便看見在自己身邊服侍了13年的小廝。“此惜,為什么不替我們報仇?為什么?”“好冷?!薄盀槭裁矗俊薄跋聛戆?,陪我們?!鳖櫞讼膲糁畜@醒他抱住雙膝縮成一團。瑞在不知不覺中滑落下來,他已經(jīng)連著小半個月做噩夢,他們在問他,問他為什么不給他們報仇?顧此惜的哭聲越來越大,又漸漸轉(zhuǎn)小,他一夜未睡。
第二日顧此惜走出了房間,他穿著像極了,當(dāng)年初見楚斯寧時的那一套衣服。坐在了小院中那棵合歡樹下。
顧此惜閉上眼,嗅著合歡樹花的香氣,花洋洋灑灑的落了他一身。
楚斯寧一入院子便看到了這像極當(dāng)年的那一幕,只是當(dāng)年少年沒有這般消瘦,臉色也沒有這么蒼白。當(dāng)年的他還會笑。
楚斯寧走上前搖醒了他:“此惜,回屋睡,別著涼?!鳖櫞讼Ю淅涞目戳怂谎?,推開他沉聲道:“多謝王爺關(guān)心,我不怕涼?!彼f著捧起一捧合歡花放置鼻尖輕輕嗅著
“這花沒有以前香了?!鳖櫞讼谱匝宰哉Z,不等楚斯寧說話,他便又道:“未憐以前會為我采樹頂上的那兩朵,是以前?!彼纸拥溃骸鞍⒛镆郧皶眠@花為我做點心,我以前也覺得這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p>
楚斯寧的手微微一顫抖,他記得顧此惜從來不會提以前?!俺?,我以前經(jīng)常這么叫你,對吧?但是王爺現(xiàn)在不會了,以后也不會了,把樹砍了吧?”
顧此惜說完,便轉(zhuǎn)身想要回屋。“不,不是的,此惜你可以叫我楚兄,你想吃糕點,我可以給你做,我也可以為你去摘樹頂上的花?!背箤幾プ☆櫞讼У氖滞蟮吐暤馈?/p>
顧此惜轉(zhuǎn)頭看向他笑了:“何必呢?王爺,你在污蔑我爹滅我滿門的時候,我們就不能像從前那樣了?!?/p>
楚斯寧愣愣的看著他,他知道顧此惜是個深情的人,但忘了顧此惜也是個絕情的人。
“我最相信你的時候,你滅了我滿門,你還要我怎樣?要我拿著35條人的換來的命嗎?我……”
顧此惜的聲音很輕,似乎一陣風(fēng)便能吹散。
楚斯寧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絕望,不是顧此惜說恨他,也不是顧此惜一遍遍說要殺了他。是顧此惜說他們再也回不去了,是顧此惜要砍了那棵合歡樹,是顧此惜說不會再叫他楚兄了。
“此惜?!背箤師o力地喚了一聲,顧此惜轉(zhuǎn)身冷冷看向他“王爺,還有何吩咐。”“讓我抱抱你。”他說這便抱住了顧此惜。
六個月后。
攝政王府起了火,當(dāng)仆人找到楚時斯寧時,他正抱著服毒自盡的顧此惜。左臂被燒傷了一大片,他緊緊抱著顧此惜眉毛都沒皺一下。那個會笑著叫他楚兄的少年,徹底不見了。
又是一年合歡花又開了,風(fēng)吹過,花洋洋灑灑的落在地上,但卻沒有人再接住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