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揚被林弈舟那句“焊死眼鏡”的舊梗刺了一下,又聽到后面那句“配不上你刷的那些題”
強忍的酸楚和委屈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別過臉去,肩膀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聲音帶著濃重的哽咽,卻還在嘴硬:“誰…誰稀罕!配不配得上…我自己知道!”
肖云錦這下徹底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摸索,掏出一包皺巴巴的紙巾,笨拙地塞過去
嘴里語無倫次地安慰:“哎哎哎!別別別!老許!不至于不至于!你看我,不也考砸了嗎?咱倆難兄難弟!下回一起找老班要重點!林弈舟說得對,就是一次月考嘛!多大點事兒!下次…下次咱把眼睛擦亮點,啊不,把眼鏡戴穩(wěn)了!肯定行!”
她用力拍著許淮揚的背,試圖傳遞一點力量,盡管動作有些粗魯。
林弈舟看著許淮揚微微顫抖的肩膀和肖云錦笨拙卻真誠的安慰,眼神緩和了一些。
她輕輕踢了踢許淮揚的凳子腿,聲音放低了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聽見沒?下次,帶好‘眼睛’看題。這次錯的,回頭我?guī)湍戕邸!?
她沒有說“別哭了”或者“別難過”這種空泛的話,而是直接給出了一個具體的、可以依靠的行動方案。
許淮揚攥緊了手心里那顆冰涼的薄荷糖和肖云錦塞過來的紙巾,冰涼的糖紙和柔軟的紙巾形成奇異的觸感。
林弈舟那句“配不上你刷的那些題”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強壓的閘門,委屈和失落洶涌而出。
但肖云錦夸張的“難兄難弟”論調和林弈舟簡潔有力的“幫你捋”,又像兩塊浮木,讓她不至于徹底沉沒。她吸了吸鼻子,沒有抬頭,只是用帶著濃重鼻音的、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嗯”了一下。
窗外的雨聲似乎小了些,教室里的沉重空氣,也因為身邊這兩份笨拙卻堅定的存在,悄悄撬開了一絲縫隙,透進一點微弱的光亮和暖意
肖云錦看許淮揚終于有了點反應,松了口氣,故意大聲嚷嚷著轉移話題:“就是嘛!走走走,下節(jié)體育課!管他刮風下雨,打球去!發(fā)泄發(fā)泄!老林請喝熱奶茶!驅驅這倒霉晦氣!”
林弈舟難得地沒有反駁“請客”的提議,只是淡淡瞥了肖云錦一眼,算是默認,然后看向還低著頭的許淮揚:“走?”
許淮揚終于慢慢抬起頭,眼睛還是紅的,但里面的水光退去了些。
她胡亂地用紙巾擦了擦臉,把那顆薄荷糖緊緊攥在手心,糖紙的棱角硌著皮膚,帶來一種真實的觸感。
她看了一眼林弈舟平靜卻帶著詢問的眼神,又看了看肖云錦那副“天塌下來哥頂著”的夸張表情,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點破罐破摔的狠勁,啞聲道:“…走!喝最貴的!”
雖然聲音還有些啞,但那股沉沉的死氣,終究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雨還在下,但三個少女推推搡搡走出教室的背影,仿佛帶著一股能沖散陰霾的莽撞熱氣。
那張被揉皺的試卷,暫時被遺忘在抽屜深處。
失敗帶來的冰冷和刺痛并未消失,但此刻,友情的溫度正笨拙而堅定地,試圖將它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