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毒圣手命不久矣,世人如是說。
“舅舅,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鬼話,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苯鹆柘破鸷熥幼哌M來,手中還端著一碗湯藥。
“他是活過的?!苯瓮O鹿P,將藥一飲而盡。
“佛不渡他,世人不愛他,作客人間十七載,他已是謝人間。”
“世人不懂你,予你冷眼,我不會?!苯鹆枋⑴?,卻說不下去。
“人間皆是世人?!苯无D(zhuǎn)身離開,喃喃說了一句話。
有人在偷偷嗚咽。
他叫江澄,字晚吟。
是云夢江氏宗主。
是阿凌的舅舅唯一的親人。
也是世人的三毒圣手。
不是昔日紫衣少年,不是阿娘的阿澄。
“將來你做家主,我做你的下屬,一輩子扶持你。
就像你父親和我父親一樣?!?/p>
“姑蘇藍氏有雙璧,我們云夢就有雙杰。”
“這些我都還記得。”魏嬰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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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紫電十三年,抽遍世間鬼修。也等了你十三年,你回來也沒能陪我?!?/p>
“現(xiàn)如今,就當你魂飛魄散了吧?!?/p>
“從未回來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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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是個好看的男人。
生的一雙好眼睛。笑起來一定好看
于是藍曦臣踏遍整個江南,尋遍九九八十一池荷塘。
只為尋枝荷,博君一笑。
是株瘦莖荷。藍曦臣將今年的第一枝荷小心翼翼折下。
將荷贈與他時,對方?jīng)_他笑了一下。一雙漂亮的眼睛,漆黑且黑白分明,瞬間亮了起來。
眼睛真的好看極了。
“原是我贈你一枝?!?/p>
“藍曦臣,多謝你?!?/p>
“若無事,不如陪我在蓮花塢。待夏時,我改贈你十里風(fēng)荷?!?/p>
他大概是愛上那雙眼睛了。
藍曦臣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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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棺大典后百仙家太平。
江澄也從宗主的位置上退了下來,交給了一個叫江潮的晚生。
“江潮,我把這蓮花塢都交給你了。”
“晚生定不負所望。還前輩心中一片盛世。”
江澄輕笑應(yīng)了聲好。
一個人坐在屋頂上吹了一夜風(fēng)。
“今年的春風(fēng),好像有些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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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生了一場大病,趕在春天的最后一日。
那日,他病懨懨的進了江家祠堂,對著冰冷的牌位有些費力的彎下膝蓋,久跪。
“父親,我把江家交給了一個叫江潮的晚生。”江澄面色蒼白,眼里卻有光。
“他才十九,但他很好。只是江家家訓(xùn)這一點,恐怕要讓父親失望了?!?/p>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比我還要不懂?!敝刂氐目人粤藥茁?,嘴角微動,扯出一個慘淡的笑。
磕了個頭欲轉(zhuǎn)身離去。身后傳來的聲音卻猶如天打五雷轟,打在他的心頭,一動也動不了。
“江叔叔,我們一起來..江澄?”魏無羨驚叫出聲,身旁站著披麻戴孝藍忘機。
“出去?!?/p>
“我只是來上個香,看看..”魏無羨平靜地道,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你已經(jīng)不是我江家的人了,沒有資格進我江家祠堂,更不要說現(xiàn)在這樣帶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到我父母面前?!?/p>
“擾他們清凈?!苯沃挥X得眼皮沉重,全身如至冰窖一樣。
“江澄你什么意思,你必須道歉?!笔种兴Τ鲆粡埛?。
突然想起什么,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符篆打中了江澄的肩部。
手捂住肩膀不可置信般的倒退幾步,血不停地從指縫流出,從劇痛中清醒。
“滾出去。”
“注意言辭。”避塵出鞘,欲直指江澄。
“藍湛,不要。”魏無羨慌道。
..
“他沒有金丹?!?/p>
幾乎是同時,一道凌厲的劍鋒襲來,兩人堪堪避開。
江潮擋在江澄面前,劍指忘羨二人。少年的眼里滿是震驚與怒意,持劍的手紋絲不動。
“擅闖江家祠堂重地,肆意妄為這是罪一。
當著江家先人的面打傷我江家前任宗主,不知悔改這是罪二?!?/p>
江潮厲聲道,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欺人太甚?!彼{忘機面容薄怒,避塵應(yīng)聲而起。
“有意挑起江藍兩家不和,擾亂百家仙門太平,這是罪上加罪?!?江潮身后的江澄拭去嘴角血跡,薄唇輕啟。
“藍二公子擔(dān)得起擔(dān)不起這罪,無須我江某多說?!?/p>
寂然。
“江潮,送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