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晚,夜黑風高。智府一間略顯偏僻的房屋,透過韻上淺黃色外衣的窗紙,隱約看見人影搖晃。
喜羊羊踱步在略顯寬敞的屋內(nèi),最后坐在鋪著厚被褥柔軟的木床上,復盤起今日的言行舉止,他想起了花盈,不知她可否還好;還有懶羊羊昨晚他幫我拖延時間,不知會不會遇到危險?不知他會不會怪罪于我?......他越想越陷入一種焦慮之中,就像被情緒的觸手所纏住,他越掙扎就差的越緊,他覺得窒息,最后他慢慢放棄掙扎,漸入深淵;他回憶起他與大夫人對峙的場景 ,他想著雖幼時有著模糊的記憶,但這也足夠他拼出他眼中的爸爸媽媽的形象了。
那時,爸爸他從未對自己如此苛刻過,他甚至連科學家的古板怪異也沒有,在他面前爸爸始終是慈祥可親的父親形象;母親今日在廳內(nèi),只是冷眼旁觀,從未說過只言片語,形同陌路,明明以前母親關懷備至,溫柔有加。今天這樣的父母,對于他來說真的太陌生了,他們仿佛就像是披著父母外衣的另兩個人。難道是自己說錯了什么話,駁了他們的面子?還是他們看到自己長大了,認為自己可以獨自處理問題了?還是說...他們根本就沒有認出自己?
本是夏日,但是喜羊羊的手腳冰冷的就像冬日的風,原本以為的重逢喜悅,早已經(jīng)化作灰,被拂了去,露出了那顆被無數(shù)絲線束縛住的,鮮紅跳動著的冰清水冷的心,最后,他還是笑了,笑,只不過是他表達所有情緒的工具罷了。
外面的夜依舊很沉,沉到淹沒了星星,沉到掩蓋了月影,彌留下的只有影影綽綽的月影。風動了,冰輪一點點褪去昏黑的紗,露出尖銳的兩個棱角,展示著它的并不圓滿的外貌,無聲無息的,不知怎的驚動了枕邊的鈴鐺,它發(fā)出“叮...叮......叮......”的不滿的笑,好像誰打擾了沉睡中的它。盡管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但是它清脆干凈,沒有一絲雜音。
靈光一閃,喜羊羊想到了另一種可能。爸爸今日所作所為,定是對這個世界了解的十分透徹的。要么是他接收前身的記憶比自己透徹,要么是,就像自己一樣,就像以前的少爺一樣,本來就有著和自己一樣的名字和相貌,爸爸媽媽根本就沒有穿越過來,這里的他們本來就生活在這里。
喜羊羊更希望是后者,如果,他們穿過來對自己這樣,也許真的有些殘酷罷。
這天夜里,他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他夢見他和他的伙伴們回到了青青草原,幾天后,爸爸媽媽也回來了,他們過的很幸福,但是每天都在循環(huán)播放,每天都過著相同的內(nèi)容,原本每天做著相同的事,是十分無聊枯燥的,但喜羊羊卻深陷其中,就如同一個甜蜜的陷阱,慢慢將他帶入深淵,然后永遠將他困住。
因為孤獨,所以人們更愿意墜入一些荒謬的夢境,留住一些不真實的片刻。
第二日上午,還是秋鶴將他喊了起來,夢境就這樣碎了,他提醒自己:該醒醒了。
他簡單洗漱完,換好了便衣,此時他的“父親”早已上朝。
七天,本該是清閑日子。但喜羊羊潛意識里,強迫自己忙碌起來。前五天,每天上午,他都會光臨懶府,只可惜結果不盡如人意,他并沒有見到他想要見的人。府周圍裝備森嚴,一看就不太好混進去。守衛(wèi)大哥見喜羊羊一連五天都在他們府前轉悠,還以為是小偷來蹲點,等待時機下手。喜羊羊心里暗暗偷笑:這好像也確實如此,不過,我可是來“偷”人的。趁著每日都來懶府的功夫,他也逐漸熟悉了京城的大小街道。
但有一個如影隨形的眼神總是闖入他的計劃中。每當他們回頭想要對上那個眼神時,卻又如鬼魅般消失了。第一天出門他就發(fā)現(xiàn)了,他戒備的一直若有似無的朝身后看去,但卻又抓不住那眼神的尾巴。第二天還是如此,第三天依舊如此。漸漸的,喜羊羊似乎感受到眼神的不對勁。先不說這眼神的主人并沒有給自己帶來什么麻煩,甚至沒有露什么面,而且這眼神中明顯的熱切是什么回事?難道說,我被哪家姑娘看上了?哈哈,果然我天生麗質難自棄。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是戒備不少,而且被人盯著干事的感覺實在是有些難受。他試圖走快點,甩掉這黏膩的眼神,但它就是如影隨行。喜羊羊有些惱,但想到這幾日他并沒有對自己造成什么影響,也就放任著。
他曾幾次到過虎翼家,打算道一下那晚的謝,并且將他借的一身衣服還給他。可是,每次到他家,都只有那兩個地痞在那里,而且還總是支支吾吾的告訴他:“翼老大他出去辦事了,對,他出去辦事了,還,他還未回來。”一天也就算了,天天如此不免讓喜羊羊起了疑心,他不說他穿過來就是個逍遙浪子嗎?怎的天天有事,但他不說,此事也不得而知。
每天拜訪完兩家之后其余的事情就是在街上閑逛和府內(nèi)參觀。當然可不是真的閑逛,他可是在街上打聽宮內(nèi)消息呢。他想知道花盈現(xiàn)在怎么樣了?不過花盈的事沒打聽到,倒是打聽到了一些有趣的事?!鞍ミ?,你聽說了嗎?中丞和攝政王殿下已告病好幾日不出了,怕是已經(jīng)對我們這陛下失望透頂了吧。哎,我看啊,這江山不保嘍,我們又更有苦的吃嘍。”“別別別,這話可別亂說。朝廷的事情哪是我們可以揣度的,而且陛下九五之尊,可是紫微星降世,雖貪圖享樂了點兒,但也依舊庇護著我們。而且啊,我聽說中丞和攝政王殿下會在慶功宴上露面了,你可是憂心太重了。”說第一句話的那人哭喪著臉“哎,難,難嘍”苦澀之意,溢于言表。喜羊羊給這事留了個心思。
每日在府中,他都會拐彎抹角的,套那些下人的話,畢竟,他知道秋鶴可不是省油的燈兒,她嘴里可吐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從下人的話看,自己這個身份以前倒是一個仁厚的主兒。聽他們說,“自己”以前從來不出門,從未見過“自己”的真容,但知道“自己”從來都將“自己”的月俸一文不剩的打賞了下人,即使素未謀面,下人也都對這位不曾露面的主子產(chǎn)生了敬重感。
他還曾問了冰冰羊的下落,畢竟在府中這么多天,還從未見到她的影子,有些慶幸,也有些落寞。后來才知道,原來是大夫人嫌棄“自己”跟冰冰羊在一塊兒,會帶壞她,這大夫人,還真是,呃,尖酸刻薄。
不過在府中這么多天,他也聽到了一些風聲,聽說,他們這兒的陛下,要帶他們這些適齡的子嗣過去是為了選妃。選妃嗎?喜羊羊想著如果可以進宮的話,那樣就可以見到花盈了,但是,竟然要在這里進宮,成為那個好色的皇上的妃子,他是萬般不愿的,奇怪的是他總覺得花盈會在這個地方,對他所經(jīng)歷的事,有所影響,幫她是對自己有益的,再說幫助他人,不正是自己一貫希望的嘛,最后他還是下了決定,幫助花盈姐姐。
第六日,天公不作美,這是喜羊羊來這里下的第一場雨。大雨傾盆而下,無數(shù)的雨滴如猛獸出巢一般,蜂擁而至,在這萬里坤輿之上。此刻,他正撐著一把素白的油紙傘,緩慢的在青石板路上移動著。
從遠處看,少年一頭銀發(fā),一襲白衣,一把紙傘,就算是濃重的雨幕,依舊遮不住他的光彩。在這寂寂無聲的雨天,少年似乎很享受,他慢慢徘徊在無人的街道上,撥開厚重的雨簾,向著懶府走去。雨淅淅瀝瀝的落在油紙傘上,原本素白的傘,呈接了天上的甘露,泛著點點晶光,扭曲,模糊卻又耀眼。它將少年庇護在下,編織了一頂透明的華蓋,薄薄的,卻很好的將少年與世隔絕。沒有人知道,少年,現(xiàn)在是何表情,只有他自己清楚,只有在雨天輕松愜意的感覺,才能讓他真正的發(fā)自內(nèi)的笑。他不是一個被世界遺棄的人,而是一個被所有人依靠的人。他笑著,沒有那么肆意,確是難得的珍貴。
喜羊羊依舊去的是懶府,不過這次他并沒有從大門經(jīng)過,而是繞到他們府邸后面的小巷子里。這里與大街上相比更加凄清,他仰頭,看著那華貴的府邸,昏沉的天與明朗的房屋形成鮮明的對比。房樓的二層開了一扇窗,一個正太可愛的少年正望向窗外,好像注意到了喜羊羊。
然后,他驚喜的站了起來,窗子擋住了他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他的動作上看來就知道很興奮。不過幾秒的時間,他將頭伸出窗外,不顧外面滂沱的大雨,不顧雪白發(fā)絲上,低下的一連串雨水,模糊了眼,窗外圍墻外的少年依舊清晰可見。他興奮的揮著手,然后大叫一聲“喜羊羊!”
喜羊羊見他把頭伸出窗外,就看見了他,他溫柔的擺著手,回應著懶羊羊,心里還有些擔心:頭上淋雨,可是要感冒的,他還是這么不會照顧自己。不過在他喊了自己的名字時,他面色一變:你別那么大聲?。“讶苏衼砹?!
像是在回應他的想法,隔著絲絲縷縷的雨幕,傳來了模糊的聲音,依稀可聽見,是一個穩(wěn)重的男聲:“哎呦,兒啊,你又在鬼叫什么?快把頭伸回來要感冒的。難道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讓......我看看。”“砰”的一聲,開著的窗戶被狠狠關上。聲音變得更渺小,斷斷續(xù)續(xù)聽見,懶羊羊說:“爹,原來是你啊,沒什么,只不過是看到了一個好看的人,多看兩眼罷了?!薄芭?,我兒可是看上那人了?跟你爹我說說他長什么樣?爹幫你打聽打聽,就算是陛下的公主,爹一定讓你當上駙馬”懶羊羊連連擺手“不,不,還是算了”他想著:就算是我愿意,喜羊羊也不會同意的,他可不會愿意“嫁”給別人。
而此時,正在回府路上的喜羊羊突然打了個噴嚏,然后繼續(xù)尋思著該如何成為陛下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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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作者已經(jīng)開學,會斷更4個多月,中考完之后,會日更,非常抱歉
作者3502字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