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巫山殿,楚晚寧終是狠下心,決意與踏仙君一戰(zhàn)。
楚晚寧靈核破碎,已經(jīng)無法召喚天問與懷沙,卻仍舊可以召出更為強悍的九歌。
懷罪曾說,九歌與他之間,有一種任何神武與主人都不會有的牽絆,但是他卻可以做到。
因此,他不需要靈核,便能召動九歌。
這一點,踏仙君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因此,楚晚寧與他最后一次決戰(zhàn),踏仙君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他有數(shù)以萬計的棋子,揮手之間便可撒豆成兵。
可這一次,本來已經(jīng)被他的珍瓏棋局操控住的活人精怪,異獸飛禽,卻都在九歌的琴聲中被召回了神識,一曲長歌,大亂了踏仙君百萬雄兵。
天池一戰(zhàn),聲勢之大,絲毫不遜于當年師徒對決。
楚晚寧最后一絲氣力也即將消弭殆盡時,他停下了撫琴的手。
踏仙君甚至以為,這些年來,楚晚寧的靈核根本沒有破碎,他只是一直在裝,等一個機會一雪前恥。
踏仙君掠上云端,想看看楚晚寧還有什么招式?jīng)]有使出,可待他湊近了,方才發(fā)現(xiàn)楚晚寧已經(jīng)面如紙色。
楚晚寧用最后的力氣催動九歌為踏仙君療了傷,而后九歌自動收回。
“薛蒙傷你的那一劍,我替你療了。”楚晚寧鳳目輕闔,四周的結(jié)界轟然散去,踏仙君險些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抱緊了楚晚寧,忙召喚出不歸,才讓兩人沒有落入天池里。
楚晚寧感知到踏仙君正在給他輸送靈流,可他以性命召出九歌與踏仙君一戰(zhàn),死局已定,踏仙君此刻的努力全是徒勞。
“是我薄你……死生不怨……”
楚晚寧沒有后悔,只是惋惜。
這一世沒能教好他,沒能早些發(fā)現(xiàn)他的反常,為人師尊,卻沒能保護好原本心性純善的小徒弟,反倒讓他代自己被種下八苦長恨花。
而在另一個時空里,他被師明凈種下了八苦長恨花,那一世的他,又會怎么待墨燃?
他不敢去想……
熱血一點點冷透,意識逐漸混沌消弭……
不復存在……
踏仙君看著楚晚寧死在自己懷里,他不相信,他不愿意相信!
一代宗師,高山仰止,他怎么會就這么死了?!
他憑什么就這么死了?!
悲痛到了極處,踏仙君竟笑得有些瘋傻。
他并沒有對外宣稱楚晚寧已經(jīng)離世,他將楚晚寧帶回死生之巔的紅蓮水榭。
楚晚寧躺在那里,踏仙君用自己的靈力撐著,保他尸身不腐,讓他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這樣,他就能告訴自己,楚晚寧還“活著”。
踏仙君獨自一人,對著楚晚寧的尸體,渾渾噩噩過了兩年。
然后,他服毒自盡。
師昧走后,人間再無墨微雨。
楚晚寧走后,墨微雨再不知何為人間。
.
而不知何時,踏仙君竟然又被喚醒了。
可再次醒來,他卻并不在巫山殿了。
他覺得腦子里昏昏沉沉,看著面前罩著斗笠的人,不知發(fā)生了何事。
對方的聲音他沒有聽過,不是用了換音咒,就是他真的不曾見過這人。
“本座……”踏仙君扶額喃喃道,“這是在什么地方?”
“你在什么地方,不重要,”戴著斗笠的人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他,冷冷地道,“你知道嗎?有人已經(jīng)打開了時空生死門。在另一個塵世里,‘墨燃’已經(jīng)重生了。他在那里活得很好,親朋好友都還在身邊?!?/p>
“你、你說什么?”踏仙君沉思片刻,“另一個塵世……?在另一個塵世,‘墨燃’活得很好嗎?師昧……還在嗎?還有,楚晚寧?”
“當然,”那人笑道,“師昧還在,楚晚寧也還在,一切都還沒發(fā)生,他們,都陪在那個‘墨燃’的身邊?!?/p>
那個聲音誘導著他,娓娓道——
“你,不恨嗎?這些,本來都應該是屬于你的啊?!?/p>
“你想不想,奪回這一切?”
踏仙君頭痛欲裂,出于本能,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道:“想!”
那個聲音道:“那你就在這里安心等著。我會將那個塵世的‘墨燃’所經(jīng)歷的事情,修書與你知曉。待到時機成熟,時空生死門再開,你就能通過這個縫隙,和你想見的人重逢了。”
踏仙君仍有一絲不確定,他急忙問道:“那……何時才能時機成熟?你又怎么確定,時空生死門一定能再開?”
那個聲音不疾不徐地道:“因為,那個塵世里,也會有一個人,像你一般,修煉禁術(shù),并最終撕開時空生死門?!?/p>
踏仙君看著他逐漸有些模糊起來的背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本座為什么要相信你?你……”
這句話還未說完,一陣有節(jié)律的哨音便響了起來,踏仙君被這陣哨音控制,漸漸地感到一陣昏沉,便不可自控地聽了對方的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