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上胡思亂想著,手指在地上隨意地畫了幾下,沒想到第一次執(zhí)行李謹(jǐn)元的任務(wù)就這么快被任務(wù)對象給發(fā)現(xiàn)了。還真是出師不利啊。
隨著一聲沉重的石板拖地的聲音響起,有光順著前頭越來越大的縫灑了進來,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的眼睛不舒服地瞇了瞇,等適應(yīng)了這強光,我才敢完全把眼睛睜開。
“你倒是悠閑。” 我有些恍惚地聽著李閆的話,直到他徹底走近了才算回神。
由于我跟他一站一座的緣故,讓我在氣勢上就被他壓了一截,我伸長脖子試圖讓自己的氣勢上升些,李閆負(fù)手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知道你是李謹(jǐn)元的人?!崩铋Z的語氣聽上去就像是在和我閑聊一般,“我那個好大哥還真是為了扳倒我而煞費苦心?!?/p>
他果然知道,我也不隱瞞:“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謹(jǐn)元該不會真以為他做的事情天衣無縫嗎?”李閆俯下身看我,他上下打量著我,諷刺性地笑了笑,“他也還真是看得起我呀。”這句話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
李閆重新直回了身子:“一個不夠直接派兩個來,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個妓子之子,倒也是有心了?!?/p>
他的眼神冰冷,看著我不像是在看一個人,倒像是在看什么物品一般帶著挑剔:“這模樣倒是生得不錯,不過除了這副皮囊以外倒也沒見有什么優(yōu)點。李謹(jǐn)元怎么會派這種廢物過來?!?/p>
我自始至終都面帶微笑,并沒有回答他的話,李閆忽地出手甩了一巴掌過來,我的臉歪向了一邊:“你莫非之前是個賣笑的,到現(xiàn)在竟然還笑得出來?!?/p>
“這么笑慣了,習(xí)慣如此罷了?!蔽矣眯渥硬寥チ俗旖堑难E,慢條斯理地說,“四公子何必如此動怒?!?/p>
李閆陰著臉,對著他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我也認(rèn)識是一直木著臉沒有什么存在感的看守人李瑜,李瑜走上前拖著我把我拖了出去。李閆爺跟著出來了。
我被丟進另一個房間,這次的房間和前一個空空如也的牢房不同,除去中間立著的架子以外堆滿了各種刑具??吹竭@些刑具上干涸的血跡,我瞪著眼沒說話。
我別過頭去不敢看那些刑具,李閆上前掰著我的頭強迫我看向那些猙獰的刑具,他指著那些刑具給我介紹功法,我想我現(xiàn)在都臉色肯定很不好,因為李閆在看到我的臉色后一直笑得很暢快,他拍了拍我的背,溫言細語:“你放心,你的小身板怎么會受得了這些呢,我是不會對你用這些的?!?/p>
不等我松一口氣,李閆又道:“這些東西我都會用在那位叫……什么來著,哦,對,池淵。用在那個叫池淵的人身上。”
“他臉上帶著面具看上去硬邦邦的我不喜歡,不過他既然你們喜歡戴著面具不如就讓他永遠戴著面具怎么樣?”李閆道。
“瘋子。”我低低地咕噥了句。
李閆聽到了卻笑得愈發(fā)開懷,他重復(fù)了兩遍我剛才說的“瘋子”,抬腳把我踹開:“我就是瘋子又如何,既然你是妓子之子,那就該行妓子之事。”
我五指收攏成拳使了狠勁才沒讓自己抖得太厲害,李閆的手覆上我的肩:“別怕,我現(xiàn)在不會對你做什么的。也不會讓別人做什么的,我要等那個池淵上鉤了以后當(dāng)著他的面做才有意思。你說,對不對啊?!闭f完他又開始笑。
“李閆,你瘋了!”我憤憤地看著他,也不知道我的這句話讓他想到了什么他的面上的表情明顯一僵,眼中閃過一絲什么,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了。
李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但是直覺告訴我他像是在透過我看某個人,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喃喃自語地開口:“是啊,我瘋了,瘋得徹底了?!?/p>
“沒有人救得了我?!崩铋Z的聲音忽然變得凌厲,他沖過來發(fā)了狠地抓著我的肩,“為什么要離開,為什么要離開!我做錯了什么,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抑幌矚g你一個女人!為了你我不碰女人了,我在別人眼里是個斷袖!”
“既然他們覺得我是斷袖我就斷袖給他們看!蘭兒,我沒有做錯,我什么都沒有做錯!你說對不對,?。繉Σ粚??!”李閆的雙目**,他的力氣很大,手指幾乎要陷進我的肩里去了。
蘭兒是誰?他突然發(fā)什么瘋?李閆幾乎是吼著說完了話,他吼完了以后漸漸平靜了下來,他定定地看著我突然一把抱住我,溫柔地說:“蘭兒,別怕。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怕我,唯獨你不可以?!?/p>
他像是想要把我鑲進身體里一般,力道很大擠壓地我?guī)缀跻贿^氣了。李閆的面上帶著狂喜,他偏過頭道:“李瑜,蘭兒回來了,你看到了嗎,蘭兒回來了?!?/p>
“是的,四爺。蘭小姐回來了?!崩铊c了點頭,“四爺,您溫柔些,蘭兒小姐都快透不過氣了。”
“對對對,我應(yīng)該溫柔些?!崩铋Z道,“李瑜快準(zhǔn)備準(zhǔn)備,讓蘭兒入住。不,那去收拾收拾我的房間,我要和蘭兒住在一起?!?/p>
“是,四爺?!崩铊すЧЬ淳吹貞?yīng)了聲后轉(zhuǎn)身就往外走了。
李瑜走了以后就只剩下我和李閆兩個人。他拉著我一遍又一遍地摸著確定頭發(fā):“太好了,蘭兒。你終于回來了……”
我真的很想甩他一巴掌,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能這么做,我按捺著想一掌拍開李閆的心忍受著他的撫摸。
我不知道我和李閆口中的“蘭兒”有什么相似之處。長相上應(yīng)該沒有相似的地方,不然一開始李閆應(yīng)當(dāng)就會想現(xiàn)在這樣了。他似乎是聽到我罵他瘋了的時候開始像現(xiàn)在這樣一直抱著我喊蘭兒。
我反駁的話都被他一聲一聲的蘭兒給淹沒了,他壓根就不聽我說的話只是一個勁地對我摟摟抱抱,就這么被他摟摟抱抱著到了李閆的房間。
說來奇怪,據(jù)我觀察李閆和他的一眾美人從來都不會在他的房里翻云覆雨。我現(xiàn)在借著“蘭兒”的光,竟然進到了他的房間里。
我緊繃著神經(jīng)唯恐他開始動手動腳,不怪我多心,只是李閆現(xiàn)在這個樣子完全就是相當(dāng)?shù)淖屓瞬环判牡哪印?/p>
在剛才的摟抱間他的衣衫凌亂,臉上帶著癡笑,嘴里不停地念著蘭兒?;叵氲剿饺绽镏乜谖兜男袨?,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安心。
剛在牢里呆上沒多久就被帶到另一個“牢”里,雖然躲過了刑罰,但是卻沒能躲過李閆。看著面前的李閆我一時之間有些哭笑不得,剛想著這次的任務(wù)就要半道腰斬了,結(jié)果依現(xiàn)在這情況來看,這任務(wù)似乎有望完成。
依照李謹(jǐn)元的意思來看,是想要李閆放棄繼承李家的位置……不,更直接點應(yīng)當(dāng)是想要李閆徹底失去繼承權(quán)。
要讓李閆失去成為李家家主的可能就是讓他犯錯,這個錯誤不能是些無關(guān)痛癢的錯誤,必須是讓他無法被原諒的錯誤。
我看著窩在我頸間口中不斷喃喃低語的李閆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他喜歡的人離開了他,他的親大哥雖不至于想至他于死地但卻是想毀了他。而被他此刻擁住的我,也只是他親大哥派來害他的人。而他本身看上去精神似乎不太穩(wěn)定的樣子。
也許根本不需要我動手過不了多久他也會失去繼承權(quán),畢竟一個瘋子是無論如何都做不成家主的。
李閆就算不犯錯,只要有人能夠發(fā)現(xiàn)他其實是個隨時有可能發(fā)瘋的瘋子……
他就絕對不可能有機會成為李家家主,我心中一動,放柔了面上的表情猶豫了一瞬還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權(quán)當(dāng)是在安慰他,也算是……讓心里的歉意少上幾分。
我得想辦法告訴池淵我的計劃,我一邊安撫李閆,一邊留意起周圍。眼睛往外瞟著,視線順著微微敞開的窗戶看,在小范圍內(nèi)沒有發(fā)現(xiàn)守門的弟子。原本在拍著李閆背的手開始上下滑動,正準(zhǔn)備點李閆的睡穴時,被一只手抓了個現(xiàn)行。
“蘭兒,你想做什么。”抓住我的手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還把頭埋在我頸間的李閆他蹙眉看我,抓著我手都力度很大像是想要把我的手捏碎一般,“你是想弄暈我以后,再一次離開我嗎?”最后一句竟然聽上去很委屈。
不待我開口,李閆就把我又拉近了幾分,我和他幾乎是小腹貼小腹地貼在了一起。我難受地掙了掙,但是卻分毫不動。李閆按住我:“我不會再讓你離開了?!?/p>
聽到這就我整個人都僵住了,看來只能等事情緩緩再說了。一時半會兒我是走不了了,敲暈李閆更是天方夜譚。我不過是一介肉體凡胎,那里及得上他一個已經(jīng)修練了的修士。
“四爺,事情都辦妥了?!崩铊さ穆曇舴浅_m應(yīng)地出現(xiàn)了,我明顯感受到李閆的身軀一震,他緩緩看向李瑜淡淡地“嗯”了一聲。如果只是這樣看的話,李閆還真是再正常不過了。完全看不出在這之前猙獰狂躁的樣子,擁有這樣一副好的皮囊,任誰看了都是翩翩佳公子。那里知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樣看來,李閆是個瘋子不假,但是他還是一個有邏輯的瘋子。他瘋是瘋了點,但是該知道的他還是知道。
李瑜不是什么多話的人,說完了這句話便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就走,速度不算太快,也不算太慢。
他究竟是太放心李閆還是太放心我,我想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找到了真相并沒有給我?guī)Я硕啻蟮南矏?,畢竟在武力值方面比不上別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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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岐山溫氏這一呆我就在李閆身邊呆了半年,這半年間我嘗試了各種方法去和池淵聯(lián)系,可是每次李瑜和李閆都會突然出現(xiàn)使我的計劃落空。
半年以來,李閆竟然一次都沒有去過他的后院,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每天翻云覆雨,亦然是一副潔身自好的模樣。
他還是把我當(dāng)成那個叫蘭兒的姑娘,每次看到他送來的女裝我都很抗拒,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迫于李閆的“壓力”之下,我只好換上女裝。
在李閆送來的女裝里,看上去最順眼的還是女弟子服,其他的都是花花綠綠的一片,雖然衣服的樣式都很不錯,但是這也架不住如此富有沖擊力的顏色。我不由地有些懷疑這到底是蘭兒姑娘的眼光,還是李瑜或者李閆的眼光。
“蘭兒,這件衣服真適合你?!边@是李閆。
“是的,四爺。您挑的衣服實在是太適合蘭小姐了?!边@是李瑜。
如果在出去的時候沒有那么多憋笑的弟子的話或許我真的就要相信他們了,我實在是不明白李閆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說出這些衣服很好看的話的,而李瑜就只是附和根本就不會去看那些衣服一眼。
我原本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直到有一次李瑜帶來了一個女人:“四爺,您要找的人屬下帶來了。”
當(dāng)時我只是出于好奇看了一眼那個女人,就被李閆攬著腰說:“蘭兒,這是我專門讓李瑜尋來的丫鬟,我這里沒有什么丫鬟可以照顧你,你一個女孩子總是不方便的?!?/p>
……我是男的……怎么會不方便……
“四……郎,不必如此麻煩的?!蔽椅竦鼐芙^道。至于四郎這個令人難以嚙齒的稱呼,是在李閆的要求下產(chǎn)生的。
“蘭兒,你別拒絕?!崩铋Z深情款款地望著我,他握著我的一只手,“有人看顧你我也放心。”
“不了,四郎?!蔽疫€是想做最后的掙扎,“我不需要的?!?/p>
最后還是在李閆的強硬態(tài)度下收下了,我詢問她的名字,她標(biāo)準(zhǔn)地給我行了個禮:“奴婢原是叫春花。”她的聲音也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很舒適。
我看著她秀氣的面孔覺得這個名字確實蠻適合她的,便讓她往后繼續(xù)叫春花這個名字。只是……身為一個女子她的身高和她秀氣的樣子不怎么符合。試問我一個男子卻還不如她一個女子來得高挑,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越跟春花相處得久我越覺得她熟悉,雖然她總是恭恭敬敬的樣子,但是我卻總覺得她像池淵,于是我就趁著一次周邊沒什么人的時候悄悄湊到她跟前,低聲問:“你和池淵是什么關(guān)系?”
“我就是?!薄按夯ā钡纳ひ粢幌伦泳妥兊么制饋?,正是池淵的聲音。
我藏不住的激動:“池淵哥,我這半年以來都嘗試和你聯(lián)系,可是都被李閆他們阻止了,對了,他已經(jīng)知道我們是李謹(jǐn)元的人了。我被他抓住以后他忽然瘋了,把我當(dāng)成了一個叫蘭兒的姑娘?!?/p>
我把這半年發(fā)生的事挑重點大致地告訴給池淵,我直覺池淵看向我的眼神富有深意,當(dāng)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那件花花綠綠的衣裙時我下意識地用手捂住衣服,奈何面積太大兩只手是捂不過來的。
再看池淵身上的大號女裝,清爽干凈,是素色的衣裙??瓷先ビ蟹N中性之感。他這么坦蕩蕩地任由我看,我反而不自在了。我扯了扯袖子,無視池淵的目光,一本正經(jīng)地說:“李謹(jǐn)元的任務(wù),我有想到一個辦法?!闭f著就神秘兮兮地湊到池淵耳邊低低地把自己想到的辦法都告訴了他。
池淵默了一陣:“好,按你說的做。”我的法子得到了認(rèn)同,表情也就放緩了。
“今天,夢城李氏來了幾位客人?!背販Y壓低了聲音,“說不定這是一個機會。”
“來夢城李氏的客人也不少,這一次來的有什么特別的嗎?”我蹙眉看他不解地問道。
池淵勾唇道:“這一次來的事姑蘇藍氏,為首之人竟然是藍氏雙璧之一的藍曦臣。夢城李氏這樣的地方就算是姑蘇藍氏會派人來,也不應(yīng)該是藍曦臣?!?/p>
“不過,我這幾天打聽到。那位名叫藍兒的姑娘應(yīng)當(dāng)就是他們姑蘇藍氏中人。”池淵道。
藍曦臣……
是他……
我抿著唇,手伸向脖頸間,觸到了衣料下的東西,他竟然來了……他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