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1834年 4月3號,是我和樹立先生第一次見面的日子。樹立先生是我在黨國學院的學長,也是我在黨國學院第一個相識相知的人。
猶記第一次入學時,我提著行李在學院里摸不著東南西北,終是迷了路。機緣巧合之下,我闖入布滿槐樹的林間小道。深夏轉(zhuǎn)秋之際,滿樹的槐花洋洋灑灑的散落青石板間,飄飄然。
我繼續(xù)向著小道深處探去,深處涼亭間傲然挺立的身影背對著我,寬厚的肩膀,渾厚的嗓音,舉著手里的書高然誦讀著馬克思列寧主義,情到動然之處,沉浸其中。我不敢上前打擾他,只能站著認真的聽著。
在我垂眸聽的入神之時,他卻停住了,我茫然抬頭,四目相對時我不禁羞紅了臉。
“抱歉先生,我不是有意,我原是想問問醫(yī)學院怎么走,但是我不忍心打擾您......”
他只是咧著嘴笑了笑,對著我指明方向:“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盡頭就是醫(yī)學院了,我叫宋樹立,還稱不上先生?!?
我微微點頭?紅透的耳尖絲毫沒有消失的欲望,在羞澀和笨拙間我急急忙忙離開了,走遠時才懊惱為什么沒有問問他在哪個學院,只能暗自傷神,期盼下次有緣時再相見。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到往醫(yī)學院的必經(jīng)之路就是穿過槐樹林,經(jīng)過涼亭,只可惜,那涼亭內(nèi)再也沒見到樹立先生
第二次?遇到他,便是在獨秀先生的演講會上,他穿著一身挺立周正的中山裝,沒了第一次見面的松散的表情,嚴肅的站在獨秀先生的身邊,替他遞紙和筆。
我坐在前排,視線相撞,我知道他一定看到我了,也知道他肯定記起了涼亭的第一次見面。在演講會結(jié)束之時,我跟在他的身后,適應著他的步伐,不緊不慢的走著,?誰知他突然停下了,我疑惑的抬起頭。
? “你為何一直跟著我?是有什么事嗎?”他的話讓我愣住了,我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悶了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在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原來他的笑只是待人之道,并不是親近,總歸是我想太多了。
這第二次的尷尬見面就這么結(jié)束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我遇到宋樹立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我也總能感覺到他在我身上的視線,可是我也不敢再妄下定論。
?一次偶然的意外,打破了我和樹立先生的隔閡那層漏風的紙終究是被打破了,我和樹立先生的關系也越來越親近。
從醫(yī)學院門口到?jīng)鐾ぴ俚斤執(zhí)蒙踔潦茄葜v會,我們幾乎形影不離,即便這么親近的關系,我們誰也沒有先出聲打破僵局,走向更一步。
但是,沒過多久,我聽到消息,陳先生和周先生要前往湖南宣傳革命,樹立先生也跟著,我一瞬間的慌了神,他瞞著我。?在送別的前夕我才得到消息,第二天火車站前,我急急忙忙沖進人群最中心,他看到我了,他愣住了。
陳先生對著他說:“有什么事就好好和姑娘說說,別等到后悔之際,那就是真的錯過了。”宋樹立在思考著,他走向人群,牽著我的手把我來離人群。在空曠的地方,他輕輕摸著我的頭,依舊是熟悉的笑臉:“你怎么來了?”
我強忍著哽咽,眨巴著眼:“你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
宋樹立揉了揉我的臉:“我不是故意瞞著你,這次路途遙遠,跟著周先生和陳先生宣傳革命思想,很艱辛,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我怕......我怕耽誤你。”
我眼眶充盈著淚水,搖著頭,忍不住哭了起來“不耽誤的......我...我等你。我誰也不想要,我就想要你?!蔽业脑捵屗蹲×?。之后他便笑出了聲,一把將我擁入懷中,“好。”
離別的火車總歸是要前行的,宋樹立手提著行李站在陳先生旁邊,在大家的目送下登上火車,我站在人群外圍,最后一刻,我喊了出來:“宋亞軒!我等你!多久我都等!?”宋亞軒是他的字,這名字只有我知道。
他聽到了我的喊話,笑著對我點了點頭。身影逐漸消失在我的視線。
先生說走完這場革命他就回來,我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