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列車，每一個事件節(jié)點都是一站地；而在每個列車上，除了他都是過路人罷了——因為他們總會下車。

打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但往往初高中的小孩總是很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

我跟著他們已經(jīng)鍛煉一個月了，家里人看著我“日漸消瘦”差點以為我得了什么絕癥。劈頭蓋臉罵我的同時又是讓我多吃點飯，生怕我是吃的少了餓瘦了的。

我相信很多人都看過《古惑仔》，里面兄弟情義和快意恩仇寫的是那叫一個好；但是人們只知道這是一個小說漫畫改編的電影，又有誰記得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呢？

孩子，一般大人會對差自己很多歲亦或者還在童年階段的人的一個稱呼。但我沒有童年……

童年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電腦對于孩子來講到底有多好玩，我也不知道書本對孩子來說有多討厭。我只知道我很少能玩到電腦，每次打開最喜歡的4399小游戲都是無比的開心；或許這就是我的童年。

很快，跟著他們鬼混了一個多月有了第一次實戰(zhàn)。老三給我們這群小孩叫到一個大廢棄工廠里，說道：“你們跟我的時間也不少了，現(xiàn)在東郊有一塊地被別人搶走了；我要你們不惜一切代價的給我搶回來?！彼吭谝粋€桌子上，桌子上有一塊臟兮兮的編織布；好像在蓋著什么東西?！敖裉扉_始，一周之內(nèi)把他們給我打退，其他事不用你們管。你們這群蠢貨別第一次就給老子丟人！”

說罷便將桌子上的編織布掀了開來，那是一堆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砍刀。

“一人一把，這就是你們的家伙事。都給我收拾收拾，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別到時候拿出去砍人還以為你那個棍子出去的。”老三說。

在場的人一片唏噓，不少人都摩拳擦掌；也有人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當(dāng)然了，這種場合肯定少不了歐陽和蘇蘇；但他們只是在人群的邊緣站著。歐陽穿了一件風(fēng)衣，扎著皮褲帶穿著牛仔褲，腳上好像穿了個布鞋。蘇蘇也穿了個超短牛仔褲，上邊一個小背心。頭發(fā)扎成了最簡單的馬尾辮，看上去像極了古墓麗影里的勞拉，雖然說一般這種女生都是什么抽煙喝酒的小太妹，但在蘇蘇身上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任何壞毛病。

“都過來拿啊，站那么遠(yuǎn)要隔空取物嗎？”老三一聲大吼讓在場的人嚇了一跳。

有人上前拿起一把長刀，揮了幾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也有人拿著不趁手跟別人調(diào)換。等他們都拿完了桌子上還剩下兩把銹跡斑斑的砍刀，一長一短；老三看著我剛想說什么，我直接兩把刀全拿了起來；兩手一把左右開弓，掂量了一下兩把刀的重心，非常趁手。轉(zhuǎn)頭看向歐陽和蘇蘇，就在這時，歐陽示意我過去。并壓低聲音對我說：“你拿一把就行了，到時候往后退；火拼可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容易出人命不說，你跟他們不一樣，他們不是沒爹沒娘就是農(nóng)村出來的好說話。你有家，注意點?！?/p>

我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然后揮舞著手里的雙刀說：“哥啊，就我這雙刀磨一磨，我直接給你再表演一個宮本武藏的雙刀流出來看?！?/p>

歐陽也是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但迫于階級問題也沒法多說話。排資論輩他跟我是平輩，而老三比我們所有人都大一輩；那個歲數(shù)都算是爹輩的了。老三收我當(dāng)關(guān)門弟子，輩分真要說的話比他大了一半；也是可笑，一個來了一個多月的新人竟然比他一個來了兩三年的“新人”輩分大……

在金風(fēng)送爽的秋季，比寒風(fēng)刺骨的冬天更有離別的意思。離別的，是戀人，是家人，也可能是兄弟；但可離別的人有很多，只不過離別的意思只有一個。

那就是見不到了。

晚上九點，天色也黑了；工地上只有幾臺燈亮著，不過隨著幾聲玻璃破碎的聲音燈也滅了。

我不知道是哪個傻子大喊大叫，這幫孫子就像被點燃了尾巴。一時間殺聲連天，漆黑的夜里這么喊無異于告訴別人我們在這里。

黑暗中傳來一頓打砸的聲音，玻璃，汽車，施工設(shè)備……但凡是能被破壞的東西基本上都已經(jīng)被破壞了。但是沒砸一會，工地門口突然來了四五輛大巴車；大巴車上下來了近百號手拿砍刀，鋼管的人，還有幾個走在前面的人，拿的是——槍。

砰砰兩聲槍響，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看向他們，有的反應(yīng)快的丟下刀拔腿就跑，還有被嚇傻的，反應(yīng)過來后連滾帶爬。

我當(dāng)時也被嚇傻了，不過迅速反應(yīng)過來。兩只手握住別在后腰上的兩把砍刀，身體壓低重心，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些逐步過來的人。

那些人剛開始正常的走，不過走幾步突然爆沖了過來。那些既沒反應(yīng)過來，又沒有人拉著跑的，不是挨了當(dāng)頭一棒倒地不起，就是被砍下了耳朵，手掌哇哇直叫。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

他們逐漸有幾個圍了過來，其中一個拿砍刀的順勢跳起來直劈我中線。說時遲那時快，我感覺后面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一個趔趄倒了出去。當(dāng)我快速爬起來的時候看到踹我的人是歐陽；那幾個過來圍我的人已經(jīng)把歐陽圍的嚴(yán)嚴(yán)實實。從中間的縫隙可以看到，歐陽只有一個龍骨鐵鏈；在手上纏了兩圈又留出了一大段。我記得這個鏈子；據(jù)說是歐陽初戀送給他的，當(dāng)我每次說這個鏈子的時候他總是秒變臉，后來我也不說了。

幾個人一擁而上，歐陽左手護(hù)住臉右手反手抽了出去。幾人吃痛退了下來，不過后背還是挨了一下；還好那是鋼管而不是砍刀。

我見狀直接拔出雙刀沖了過去，把一個人沖的直接低空飛行，那幾個人看我過來了直接像我揮刀；我左手架住前面忙用右手格擋后面落下來的砍刀，擋住后面的砍刀后左手直接砍在了那個人的肚子上。

前面那個人也用右手捅進(jìn)了他的腹部，隨后兩人倒地不起……

那次太驚險了，時隔多年我已然回憶不起太多的細(xì)節(jié)。只記得當(dāng)時一直在打，一直在打……

幾個能打的也是身負(fù)重傷，被人團(tuán)團(tuán)包圍，我跟歐陽背靠背與那些人對峙，我的衣服被劃開了幾個口子，左側(cè)肩膀頭也被砍出了一大個刀口?；仡^看向歐陽；他也已經(jīng)氣喘吁吁，頭上流下的血一滴，兩滴，三滴，就像沒關(guān)嚴(yán)實的水龍頭一樣，血流不止。右胸口也被劃了一刀，只不過豁開了皮膚層，并無大礙。

“你快走。”歐陽說。

我剛要說什么，就聽歐陽大吼。

“走啊”

我還在猶豫。

歐陽見我不動也不廢話，拉著我脖領(lǐng)子橫沖直撞撞開了兩個人給我扔了出去。想沖上來砍我的人也被他用龍骨鐵鏈勒了脖子，無法動彈。

那些人見歐陽已經(jīng)落單便合力圍大歐陽，歐陽也不是等閑之輩，那幾個人也不少倒地的。

我又提著雙刀沖了過去。被狠狠踹飛。

踹飛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歐陽。

猛虎難架群狼，很快歐陽落了下風(fēng)，被摁在地上毒打。

此時小黑跑了過來，拉著最后面的一個人就是一頓打。但是他身材弱小又怎么打得過正經(jīng)的混混？很快就被兩個人踩在地上踢。我當(dāng)時也是怒氣值拉滿，二話不說沖了上去，猶豫被絆了一下，左手的刀子直接捅穿了一個人的大腿，那人突然的倒地嚎叫也分散了其他人的注意。

歐陽捂著肚子沖了出去，拉上了倒在地上挨打的小黑，跑了出去。

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不知道跑了多遠(yuǎn)，當(dāng)我在看歐陽的時候，我看見歐陽的龍骨鏈斷了，剛想說什么有看見了龍骨鏈被他拿在手上；借著微弱的月光看清楚了拖在地上的是——腸子。

歐陽把龍骨鏈別在褲腰上，從兜里拿出一個塑料袋將腸子裝進(jìn)塑料袋里，慢慢的，一瘸一拐的，走了。

聽說歐陽經(jīng)過了一晚上的大手術(shù)，保住了命，只不過落下了終身的殘疾。蘇蘇和我沒少去看他，只不過他因為這事晚上了一年高一，現(xiàn)在我想他這種處事不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事業(yè)有成了?？蛇@是別人嘴里說出來的，我們?nèi)サ臅r候他還在ICU重癥監(jiān)護(hù)室里；最后他如果挺過來的話怎么可能不聯(lián)系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