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中時不時傳來鳥叫,鳥叫聲也被壓抑著,月光被密密麻麻的樹葉遮擋,只余下林中的一片黑暗。
穆祉丞在黑夜中狂奔,時不時轉(zhuǎn)頭看向身后,一臉驚恐的在黑夜中倉惶奔跑,忽的腳下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他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而后面追他的怪物也漸漸顯露出來——是一條蛇,足足有一人粗,蛇中腹部能隱隱約約看出一個人形,想來是已經(jīng)吃掉了一個人了。
蛇的尾部被人砍斷,正在往外冒著血,身上鱗片被人打落了很多處,一身的傷。
就在蛇即將追上穆祉丞的時候,一聲槍響,正中蛇的七寸。
蛇的血噴射在了穆祉丞臉上,還帶著些許溫?zé)?,風(fēng)吹過,將余溫也帶走了,樹葉被沙沙吹動,陰影打在穆祉丞臉上,倒襯得他像是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為什么不用卡牌?”
黑暗中走出一個女孩,她扔下手中的槍,在她松手的一瞬間,槍也隨之消失,將散掉的頭發(fā)重新束起,走到了穆祉丞身邊,朝著他伸出了手。
穆祉丞看著眼前的女孩,借著她的力起了身。
“卡牌不是我的,我不能用?!?/p>
“卡牌誰撿到就是誰的,哪分誰和誰,不用待會兒命都沒了?!?/p>
女孩說著拿出口袋里的卡牌——獵人。
穆祉丞死死盯著獵人卡牌,沒有說話,那張獵人卡牌他就慢了一步,沒想到被半路殺出來的這個女生搶走了。
“你手里的卡牌是什么?”
“獵魔人。”
“誰的卡牌?或者說,你打算給誰?”
“我……我也不知道……”
穆祉丞看著手里的卡牌,一時有些恍惚,對啊,他為什么要留著這張卡牌?他又要把這張卡牌給誰?
他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他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穆祉丞!你沒事吧?”童禹坤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傳過來了。
穆祉丞一臉警惕的看著來人——他不認識他們,在他的記憶中除了他自己,沒人任何人。
童禹坤往前走的腳步停住了,穆祉丞那個眼神完全就是在看陌生人,他不能直接過去。
反倒是左航,徑直上前,卻繞過了穆祉丞,徑直停在了那個女孩的面前。
左航禮貌的朝著女孩伸出手,“你好,我是左航,我們是來救你們的?!?/p>
女孩挑了挑眉,看著左航,卻沒伸手,最后目光落在了左航纏了繃帶的手上。
“你受傷了?被誰傷的?”
“一個穿著紅衣的小男孩,怎么了嗎?”
“所以你也有卡牌?!?/p>
女生話說的很肯定,左航微微皺了皺眉,沒搭話。
“那個小男孩斧頭上有毒,卡牌可以抵御?!?/p>
“她是獵人,我手里有獵魔人,你們有誰想要這張卡牌嗎?”穆祉丞遞出手里的卡牌,不動聲色后退了兩步。
“張澤禹要嗎?不要就給穆祉丞了?!敝熘决螁柫艘蛔?,畢竟當了獵魔人那么久,應(yīng)該也是有點感情在的吧。
“給穆祉丞,我不需要?!?/p>
就在所有人視線都被獵魔人卡牌吸引的時候,女孩趁著其他人沒注意,轉(zhuǎn)身就跑了,等左航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跑出一段路了。
左航連忙追上去,“方槐停下!我們真的是來救你的!”
其余人聽到方槐這個名字,明顯愣了一下,隨后第一反應(yīng)就是——找到方槐肯定能找到趙冠羽!
方槐好像很熟悉這個林子,左拐右拐但方向很清晰明確,左航好幾次差點被甩掉,最后他停在了一個小木屋前面。
他沒有看見方槐進去,但方槐就是在這個小木屋周圍失蹤的,最后圍著小木屋轉(zhuǎn)了一圈,最后確定方槐不見了。
左航試著開門,但門從里面反鎖了,左航怎么推都推不開。
也就在左航想找鄧佳鑫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空無一人,而他身后的林子中,已經(jīng)升起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左航心叫不好,現(xiàn)在在林子里肯定很危險,等白霧變濃,就真的完全看不見了。
左航正打算沖進林子中,身后一股力量卻直接將他拽走,轉(zhuǎn)眼之后,左航進入了一個溫暖的房子之中。
左航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身后站的人是趙冠羽,他頓時感覺驚喜,想開口卻及時制止了,他還記得規(guī)則——不要說話。
但趙冠羽只是撇了左航一眼,然后轉(zhuǎn)過身說了一句“人齊了”,說完就找了個座位坐下了。
左航這才開始觀察起房子,房子很大,他們現(xiàn)在在客廳,而客廳里面有一張桌子,桌子上鋪著一個地圖,而桌子周邊已經(jīng)坐了四個人,加上他一共五個,其中有好幾張熟面孔——趙冠羽、方槐、還有之前那個自稱是章梓楠的人,另外一個不認識。
左航只能坐在最后一個椅子上,他也這才看見桌上面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不要忤逆它。
左航愣了一下,然后開始觀察起桌面上擺放著的地圖。
地圖很簡單,甚至沒有把全部的房間畫出來,但是卻在地圖上面圈了五個圈,五個圈里面還標著數(shù)字一至五。
沒等左航弄清楚是什么意思,房間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機器人的聲音,聲音機械,無情的宣布著每個人的去處,就像是在讓每個人輪流上刑場一般。
“趙冠羽,地圖1號房間;方槐,地圖2號房間;蘇媛,地圖3號房間;左航,地圖4號房間;劉禹,地圖5號房間。”
左航側(cè)目,在他的記憶中,蘇媛并不長這樣,但為什么會這樣,明明其他人都是自己的容貌。
在那個機器聲播報完了之后,其余幾人便對照著地圖去找房間,左航看了一眼,他的是在洗手間,他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而這種不好的預(yù)感在他進入到洗手間之后,得到了證實。
他一進門就看見了洗手間鏡子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用紅色的血跡寫著:
洗手間任務(wù):對著鏡子梳頭十下。
左航抿著嘴,不自覺把手里的紙揉成了一團。
他還記得最開始的規(guī)則——不要對著鏡子梳頭。
但這個房間的規(guī)則卻是“不要忤逆它”。
不要忤逆誰,再明顯不過了,肯定是剛剛那個機器聲音,很快,那個機器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聲音更大了,好像離左航的距離被拉進了一般。
“玩家已全部準備好,閱讀任務(wù)完畢,現(xiàn)在請在一分鐘之內(nèi)完成紙條上的內(nèi)容,無論任務(wù)成功與否,都將會接受懲罰?!?/p>
???
什么叫無論任務(wù)成功與否,都將會接受懲罰???
左航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要開門出去,可卻發(fā)現(xiàn)門被鎖住了,怎么都打不開,用腳踹了好幾下,門也紋絲不動。
隨后左航把目光放在了洗手間的窗戶上,洗手間的窗戶很高,也不算大,左航比劃了一下,確定自己能出去。
左航也不猶豫,他必須在一分鐘的時間內(nèi)離開這個房間,不然他會死。
雖然目前看來,不對著鏡子梳頭,一分鐘之后會死,如果對著鏡子梳頭了,都不需要一分鐘,規(guī)則就會直接抹殺。
窗戶很厚,左航也沒有工具,只能徒手將窗戶錘碎,但右手受了傷,雖然吃了止痛藥不疼了,但依舊使不上勁,他只能用左手。
在左航剛把窗戶捶碎,耳邊就響起了倒計時,十秒鐘的倒計時。
左航頓時也顧不得手上的傷,直接雙手撐著,用最快的速度翻了出去。
左航捂著手上的傷,傷口裂開了,之前余宇涵包扎好的繃帶現(xiàn)在染滿了鮮血,左航顫抖著手給自己喂了一粒止痛藥,一抬頭,便和剛剛逃出來的趙冠羽對上了視線。
趙冠羽也應(yīng)該是徒手砸窗逃出來的,他的右手和左航的左手一樣,鮮血淋漓,還有殘存的玻璃渣,傷口正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著血。
左航?jīng)]猶豫,塞給了趙冠羽一顆止痛藥,也沒管他吃沒吃,轉(zhuǎn)身就要走。
“你的傷……”
“我沒事,快跑,先離開這里?!?/p>
左航說完就直接選了一個方向跑開了,如果按照剛剛那個聲音說的,不管任務(wù)成功與否,都會受到懲罰,那么時間一到,房間里肯定會出現(xiàn)怪物。
不管是哪個怪物,或者說不管是幾個怪物,發(fā)現(xiàn)屋子里面沒人,極有可能會追出來,所以現(xiàn)在必須離開這里,跑的越遠越好。
并且他要先找到自己的其他兄弟。
如果因為他先跑了,導(dǎo)致兄弟們在找他的途中出了事,他會愧疚一輩子的。
左航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自己的體力告急,才停了下來。
他抬頭看著四周,周遭都是白霧,遮擋了之前還能勉強看見的視線,周圍一片漆黑寂靜,左航什么都不見,腳下如果被偷襲,他也根本不可能會有防備,但也正因為這樣,周邊有什么動靜會顯得格外明顯。
突然,左航聽到了身后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立馬回頭,就看見了站在他不遠處的趙冠羽。
趙冠羽見左航發(fā)現(xiàn)了他,便徑直走到了左航面前。
“你受的傷需要重新包扎,我來幫你——謝謝你的止痛藥?!?/p>
左航聽到趙冠羽這么一說,立馬笑了起來,果然,還是之前那個對別人會溫柔詢問幫忙的趙冠羽。
就在趙冠羽剛剛幫左航把傷口包扎好,他們就聽到剛剛還稀疏的鳥叫聲沒有了,不是慢慢沒有的,是戛然而止。
在鳥叫聲戛然而止之后,整個林子顯得更加詭異了。
時不時吹過一陣風(fēng),吹動著林子里遍布著的白霧,左航在隨風(fēng)而動的白霧中,看見了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坡腳黑影……
而那個黑影,正在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